【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改写)】(3-4)

                第三章
  我烧了两天三夜。整个人云里雾里,时而如坠冰窟,时而似临炎炉。各种人
事都跑到我的梦里来,姨父、母亲,爷爷、奶奶,邴婕、王伟超,甚至还有父亲
——我以为自己忘了这个人。
  但我梦见的更多的是母亲,但梦中的那个母亲时而亲切,时而陌生,一会笑
一会哭………
  从小到大我都没害过这么大的病。
  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11门课,足足煎熬了3天。这期间世界杯结束了,
冠军不是巴西,更不是意大利,而是东道主法国。谁也没料到小丑齐达内的秃头
能大败外星人罗纳尔多。
  养猪场一别,许久未见姨父,直至七月中旬发布成绩的那天下午。由于成绩
不太理想,或者说很糟——有史以来第一次跌出班级前十名,我一路闷头骑车。
  在大街口一闪而过时貌似看到了姨父,他还冲我招了招手。洗完澡出来,空
气里飘着股烟味,姨父已经在凉亭里坐着了。我本来应该躲着他的,不知道为什
么,每次他喊我,我总会出来。
  这大热天的,他穿着衬衫西裤,像赶着给谁送葬,一面抽烟,一面流汗。
「手好点了吧?」他笑着问。当时伤口刚拆线,什么都没法干,洗个澡都得小心
翼翼。我单手擦着头,撇撇嘴,没理他。
  姨父就凑过来,小声说:「小林啊,上次姨父和你说的事,考虑考虑?」我
说什么事,他指了指左边,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赫然看到的是上次的那家面
馆。我没答话,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他突然又拉住我说:「看不上?姨父再给
你挑几个,村西头的修车铺李槐树的女儿怎么样?」
  我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姨父说的那个女孩我认识,叫李若兰,村子就那
么大,很多小孩隔个五六岁也常玩在一块,基本上没有不认识的。我们平时喊她
若兰姐,留着一头齐肩发,长得很秀丽,是个性格文静的女孩。而且和我再同一
个学校,在读高三。
  「你……你说什么?」
  我有点不敢置信,姨父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看来我的小外甥动心了。」
我没应他的话,继续问道「你弄过她了?」
  姨父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她有点把柄在我手上,姨父也没弄几次,你要
是不在意,我就给你安排一下。」说着,又满脸猥琐地舔了下嘴唇:「心动吧,
我记得是你学校的,弄上一个学姐可不容易。」
  「你少糊弄我。」
  毫无疑问我是心动的,但是我不信他的话,虽然我感觉到他说的很可能是真
的。但我很讨厌他。我什么也没说,再次转身就走。
  回到屋子里,我刚在床上坐下,姨父就跟了进来。我皱皱眉:「还有事儿?」
姨父笑了笑,给我递来一根烟,又说:「哦,伤员。」我真想一拳打死他。他四
下看了看,叹了口气:「人啊,都是忘恩负义。」我说:「你什么意思?」他坐
到我身边,挪了挪屁股:「你这床挺软的啊。」我说:「没事儿快滚。」他啧啧
两声,笑着说:「你啊,跟你妈一副脾气。」完了又拍拍我肩膀:「外甥啊,姨
父真想给你说几句心里话。」
  「我没空听你的龌龊事。」我冷哼一声,闪开肩膀。他又凑近:「那天你看
见了吧小林?」我刷地红了脸,左掌心又跳起来,不由攥紧了右手。他继续道:
「不要怪你妈,你妈是个好人,好老婆,好儿媳,好母亲。」说着,他站起来,
面对我:「也不要怪姨父,姨父是正常人,像你妈这样的,呃,谁不喜欢?」我
向后躺倒,没有说话。
  「你也喜欢对不对?」姨父压低声音,他用一种怪异的声调说话,让人联想
到蛊惑人心的女巫:「说实话,小林,有没有梦到过你妈?」我腾地坐起来,他
飞快地往后一闪。这货还挺麻利。他得意地笑了笑:「青春期嘛,谁没有过?别
看姨父大老粗,我的眼毒的很。」我重又躺到床上。姨父继续说:「你妈这样的,
标准的大众梦中情人。更别说小屁孩,哪受得了?」
  我盯着天花板,想到床底下应该有根拖把棍。他却在我身旁坐下。
  「其实人都是虚伪得很,你觉得姨父龌龊,但姨父在你面前可没啥遮掩,这
世道你别看大家都一副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你不晓得他们都干了些啥子事。」
  他走出去,半路又转过身对我说:「那若兰妹子你要真想就告诉姨父,或者
你有啥看中眼的,这片地儿你姨父能耐还是有的。不过,你要是想十拿九稳听听
话话的,那得是二手货。走啦。」
  开庭那天我也去了,在市中级人民法院。观众席上人还不少。父亲顶着青发
茬,挂着个山羊胡,貌似瘦了点,整个人惨白惨白的。他看见我们就红了眼圈。
  神使鬼差地,我竟也眼眶一热,忍了半晌,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我和父亲感
情一直不太好,我从小就粘着母亲,他也没怎么搭理过我,这会掉泪,却是觉得
他真的有些可怜。奶奶一见着父亲就开始鬼哭狼嚎,被法官训诫了几次,差点逐
出法庭。爷爷只顾低头抹泪。母亲却板着脸,没说一句话。
  同案犯史某、程某、郑某也一并受审。史某、程某被指控集资诈骗罪,郑某
和父亲一样,被指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据说,主犯史某是个老油条,早在80
年代就因诈骗罪蹲了十来年,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干老本行。这次在全国3省市均
有涉案,总金额达五百多万元。当然,对于坐在观众席上的我而言,这些毫无意
义。
  案子并没有当庭宣判。回到家,母亲对爷爷奶奶说可能还会有罚金。爷爷问
能有多少。母亲说不知道,得有个几万吧。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对我的考试成绩母亲显然不满,她甚至懒得问我考了多少分,只是说马上初
三了,田径队什么的就别想了。说这话时她正给我上药,依旧葱白的小手掌心遍
布红肉芽,灯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温润。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记得开庭后的第三天,我和母亲到外婆家省亲。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上身
穿什么没了印象,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臀部紧绷绷的。她在前,我在
后。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在自行车座上一扭
一扭。之前窥见的那些情景又不断地浮现在脑中,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赶忙撇
开脸,不敢再看。
  当时为了照顾外婆,二老住在小舅家。小舅时年三十二三,刚被客运公司炒
了鱿鱼,遂在外公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为了方便起居,又在村里
租了个独院,和鱼塘隔了条马路,也就百十米远。小舅妈叶旭芳也在二中教书—
—这桩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二中就在城东,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这儿反
而更近些。
  我和母亲赶到时,门口停了个松花江,院门大开,家里却没人。我一通外公
外婆小舅乱喊,就是没人应。正纳闷着,被人捂住了眼,两团软肉顶在背上,扑
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我刷的红了脸,掰开那双温暖小手,
叫了声舅妈。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面向母亲说:「哟,这小子还脸红了,长成
大姑娘了!」母亲放下礼物,笑了笑,问这人都上哪了。「上鱼塘溜圈了。」小
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一帮人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见我要挣脱开,她又拍
拍我肩膀:「大姐,你不知道,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哼。」
  小舅妈就这个阳光活泼的性子,还十分鬼精灵。
  母亲笑着说:「咱二妹也来了?」小舅妈点头,忽地放低声音:「那打扮的
叫一个……呵呵。」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母亲说判决还没下来,看样子牢狱
之灾是免不了了。小舅妈叹了口气,小手捏着我的耳朵拽了又拽。
  说话间,大批人马杀到。外婆坐在轮椅上,由张凤棠推着。身边是外公和姨
父陆永平。门外传来小孩的叫嚷,还伴着小舅的呼啸。「林林来了!」还是姨父
反应最快。我嗯了一声,挨个称呼一通,却没由来的一阵尴尬。外公搂着我,外
婆只会呜呜呜了。母亲叫了声爹妈,外公就叹口气,摆了摆手。小舅妈说:「菜
都差不多了,就剩几个热的,洗洗手,马上开饭。」完了又冲门外喊:「张凤举,
你滚回去上幼儿园吧,什么时候了,没一点眼色!」小舅嘻嘻哈哈地跑进来,头
上扎了个小辫儿,啪地踢了我一脚:「这是个大姑娘,啊,一会儿上妇女们那桌
去。」众人哄堂大笑,我不由脸更红了。
  午饭在院子里吃。身旁有两株高大的无花果树,芳香阵阵。妇女小孩一桌,
我和外公小舅陆永平一桌。小舅烧完菜出来就抱着女儿,忙的不可开交。小表妹
六七岁,扎着个冲天辫儿,老往我身边拱。不知谁说林林可真受欢迎呢,小舅妈
就笑了:「你以为呢,林林在学校那可是偶像,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马王子呢。」
  张凤棠说:「是吧,也难怪,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当年不知多少人追呢。」
  她这话是往火堆上泼水,气氛骤冷。我偷偷瞟了瞟,母亲垂眼喝着饮料,神
色如常。外公又叹了口气。姨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脚,
说:「林林一会儿看鱼去,还有几只老鳖,前两天走在路上捡的。」小舅妈切了
一声,笑骂:「德性!」
  姨妈张凤棠那天穿什么想不起来,印象中很清凉,紫花短裙,露着大长腿,
鞋跟很高。她身边就坐着小表弟,10岁出头,脸都还没长开。小舅妈问:「敏
敏啥时候能回来?」她向着姨父,而不是身边的张凤棠。陆永平说表姐今年考了
中山大学,结果还没下来。
  敏敏叫陆思敏,姨父的大女儿,和小宏峰不一样,她长得和姨父一点儿不像,
反倒遗传了妈妈张凤棠的美艳,但又多了几分灵气,姨父每每说起也不在意反而
颇为得意地说,随了母亲好,随他可是嫁不出娶了。
  小舅妈笑着说:「这可有出息了。」张凤棠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姐夫拿钱
跑的,现在啥不用钱啊。」饭桌上又沉默了。半晌小舅才接话:「那也得有钱啊,
是不是哥?」陆永平大嘴一咧,端起酒杯,说:「啥话这说的都,来,爷几个走
一个。」张凤棠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开车呢,你少喝点。」陆永平一饮而尽,
又满上,说:「林林也来。」
  饭后来了几个串门的,凑了两桌打麻将。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泔水桶满
了,母亲问往哪倒。小舅说鱼塘有口缸,专存泔水喂鱼。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
  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发现姨父不见了,当下心里一紧。匆匆奔出门,
刚过马路,远远看见姨父阴沉着脸走来。见了我他才换上一副贱兮兮笑容说:
「林林,考虑得咋样啦?」说着他衔上一根烟,又给我递来一根。我知道他说得
是什么,那天他走后,我就老想起若兰姐。
  但我还是摇摇头。他说:「真不要?切,我还不知道你们。」
  这时母亲正好回来,步履轻盈,迤逦而行,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
美。
  走到我跟前,她轻声说:「林林,没事儿咱就回家吧。」
  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上午11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一屁股坐
到沙发上,闷声不响。爷爷和母亲紧随其后。爷爷刚坐下就站起来,说到隔壁院
取烟袋。母亲忙招呼陈老师喝水。陈老师是母亲办公室的同事,开庭那天用的就
是她的车。她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劝母亲别多想。但怎么可能会不多想,整整
五年。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嘱咐说:「林林小男子汉了,可要多照顾家里点。」
陈老师刚走,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
  半天不见爷爷来,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
  父亲被判处罚金3万元。爷爷脑淤血住院前后花了1万多,出院后半身不遂,
走路拄着个拐棍,上个厕所都要人照顾。奶奶呢,只会哭。那段时间母亲要么守
在电话旁,要么四处奔波。爷爷住院最后由学校垫付了1万块。亲朋好友们过来
坐坐,说几句安慰话,也就拍屁股走人了。有天下午外公带着外婆来串门,塞给
母亲1万,说是小舅给了5千,剩下的5千就当没看见。临走他又嘱咐:「已经
给你妹夫打过招呼了,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这会儿不用啥时候用。」
  这么多天来神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我坐在一旁,看着透过绿色塑料
门帘灌入的黯淡阳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爷爷住院时姨父就来过,和张凤棠一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那晚来送信封
是一个人,完了母亲说:「谢谢。」姨父说见外,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又扭头
拍拍我肩膀:「没过不去的坎儿,林林。」姨父前脚刚走,奶奶就进了门,问:
「送钱来了?」
  母亲点点头。奶奶就坐下,幽幽道:「当初凤棠要嫁他,你说他风闻不好,
死活不同意,结果到头来好好的两姐妹闹了矛盾,现在出事了,也幸亏有这门一
个有钱有势的亲戚,这命运呐,就是爱捉弄呢。」
  母亲知道奶奶其实也不喜欢姨父,说这话也无非一时感慨,但她的脸色还是
阴沉得像压到地上下来的乌云。
  我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我现在开始明白那些钱是什么了,那天在猪场听了那
些话后,我觉得站在姨父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嫖资了。我很清楚以母亲那种恩怨
分明和从不愿意拖欠别人的心态,她得承受多大了痛苦。
  我拳头拽紧,身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里面是多么的
无力。
  无论怎么说,这次的坎也算是趟过去了。
  暑假竟如此漫长。曾经魅力无穷的钓鱼摸蟹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所有人抛弃。
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头水塘里游泳,几十号人下饺子一样扑腾来扑腾去,呼
声震天。游累了我们就躺在桥头晒太阳,抽烟,讲黄色笑话。暖洋洋的风拂动一
茬茬刚刚冒头或正在迅猛生长的阴毛,惊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步履匆匆。有
次房后老赵家的媳妇正好经过,我赶忙跃入水中。她趴到桥头朝下面喊:「林林
你就浪吧,回家告儿你妈去!」水里的一锅呆逼傻屌们轰然大笑,叫嚣着:「有
种你下来告!」我却已蹲在桥洞里,半天不敢出来。
  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母亲也推辞了,虽然不过区区几千块钱。姨父期间来
过家里几次,每次都送了些东西过来,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
  而每次我都「不解风情」地赖着不走,有时甚至会主动和他聊天,并不失时
机地冷嘲热讽一番。母亲只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备课或者看书,周
遭的一切都仿佛和她无关。姨父也很奇怪地从未在意过我的不识相。
  大致是因为母亲「有事外出」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伟超来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
来。
  当时他已发育得相当成熟,比我高了一头,更难得的是超然于绝大多数同龄
人,他已能够平静而娴熟地应对张老师了。王伟超在我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七八
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写作业啊。他一通屄屌屄屌的,给我递来一根烟,
我指了指隔壁,他说你个软蛋。后来他饶有兴趣地摆弄起我床头的录音机。换了
十来盘磁带后,他说:「都什么屄屌玩意儿,下回给你带几盘好听的。」临走他
貌似不经意地提起邴婕,说她想爬山,问我对附近的土坡熟不熟。我愣了愣,说
去过几次。他嘿的一声:「那好,就这么定了!」
  他说过好几次邴婕了,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情,我听起来特别
不是味道,尽管我和邴婕话也没说过几句。
  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清晨六点多王伟超来喊我。到了村西桥头就见着了邴婕,
黄T恤,七分裤,白球鞋,马尾乌黑油亮。同行还有个女的,印象中见过几次,
圆脸圆眼,带点婴儿肥。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严林你可算来了!把人等死了!」
说着捣了捣身边的邴婕。邴婕笑骂着施以回礼,红着脸说:「一会儿天就热了。」
  王伟超怪笑两声,也不说话。一路上凉风习习,草飞虫鸣,无边绿野低吟着
窜入眼帘。那时路两道的参天大树还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树林还未伐戮殆尽,河
面偶尔掠过几只翠鸟,灌丛间不时惊飞起群群野鸭。同行女孩频频尖叫,邴婕只
是微笑着,偶尔附和几句。王伟超笑话不断,我却笑不出来,只觉心里升腾起一
股甜蜜,浓得化不开。
  不到10点我们就登上了山顶。在树荫下歇了会儿,望着远处一排排整齐划
割如鸽笼般的房子,他们都感慨万分。我也应景地唏嘘了几声。王伟超甚至即兴
赋诗一首,引得大家前仰后合。后来我们摘了些酸枣和柿子,就下了山。在村西
头饭店,我请大家吃了碗面。虽然带了些干粮,每个人还是饿得要死。我和王伟
超还各来了一瓶啤酒。直至分手,邴婕才跟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你严
林。」就是此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邴婕身后急驶而过,汗津津的心瞬间
凝固下来。
  我回到家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院门大开,却没有人。扎好车,我四下看了
看,一切如常。我走到客厅,甚至溜进父母卧室,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时
母亲回来了。她叫了声林林,我赶忙在客厅坐好。她走进来问晚饭吃什么,我说
随便。那天母亲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一抹细腰带勾勒出窈窕曲线。她问我玩得
怎么样,我说就那样。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冲凉时我发现洗衣篮里
空空如也,出来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晾着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亲的内衣裤。
  但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我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只觉焦躁莫名。
  我有时候很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内心里已经默认了那些情况,但每
一次都觉得像是头一遭遇到,忿怒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缠绕在心头。
  一连好几天,隔三岔五就冒头的姨父一直不见踪影,一直到一周后的一天半
夜,我我下来上厕所,见洗澡间亮着灯,不由一阵纳闷。我喊了几声妈,没人应
声。正要推门进去,母亲披头散发地从屋内跑出来,说她正要去洗澡,落了件东
西。记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没戴胸罩,跑动间那一对夸张的奶子甩得厉害。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挠着头进了厕所,心里砰砰乱跳,出来时洗澡间
已经响起了水声。上了楼,奶奶在一旁打着呼噜,我心想这半夜洗什么澡,没开
空调么。
  又过了几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走到楼梯口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
音,忙竖起耳朵,周遭却万籁俱静,除了远处隐隐的蛙鸣。拿花露水出来,又仔
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啊,我这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吗。躺在凉席上,我却有些
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身上奇痒难耐,奶奶却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犹豫了半晌,神使鬼差地,我爬起来,偷偷摸了下去。刚挪到楼梯口,整个
人便如遭雷击,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下午。父母房间传出了那种可
怕的声音,模糊,然而确切,不容质疑。
  靠近窗户,声音清晰了许多。粗重的男女喘息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极细的低
吟,若有若无的啪啪声却伴着显着的「咕叽咕叽」。不知过了多久,女声说:
「你快点吧。」
  「怎么?痒了?」
  「你快点好不好?」
  「这大半夜的,快点让我去哪儿?」
  「陆永平你还真不要脸。」
  「好好好,你就开不得玩笑。」说着动作似乎剧烈了几分,啪啪声也清晰起
来,母亲发出几声哦哦的闷哼。
  「爽不爽?」
  母亲不答话,连低吟声都不见了。
  「爽不爽?嗯?」啪啪声越发清晰,「叽咕叽咕」变成了「扑哧扑哧」。
  「哦……你轻哦……点。」
  「怕什么,这大半夜的谁能听见?」姨父说着又加重了几分。啪啪啪,在寂
静的夜分外响亮。
  「你疯了?」母亲有些急了,似乎要翻身。
  「可不,看见你我就疯了。」姨父应该按住了母亲,动作更是剧烈。
  「嗯……哦……哦。」母亲的闷哼声越发急促,带着丝尖细的哭泣,像是从
胸腔里挤出来一般。
  「爽不爽?爽不爽?」姨父不断地追问着,身体简直像个打桩机,我都害怕
楼顶的奶奶会被吵醒。
  「停……下来,停……啊……啊哦!」突然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了
啪啪声和姨父的喘息声。过了好几秒,母亲的声音才重又出现,那是一丝穿过嗓
子眼扶摇而上的哭泣,短促而粗粝。之后周遭就安静下来,粗重的喘息像屋里藏
了好几头牛。
  我靠上墙,轻轻吁了口气,想就此离开,却又不甘心。脑子飞快转动着,像
是徘徊在一个遍布锦囊的走廊,却没有一个点子能解我燃眉之急。这时传来一阵
吮吸声,母亲嗯了一下。陆永平笑着说:「这奶子顶你妹俩。」接着啪的一声:
「这大屁股,得顶你妹仨。」
  「起开。」推搡声。母亲似乎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姨父
「哎呦」了一下。啪,亮了灯,窗口映出一片粉红,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
看见一抹巨大而变形的黑影。「快滚。」
  「又咋了?」姨父吸着冷气,看来刚才磕得着实不轻。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在穿衣服。
  「你啊,这啥脾气?」陆永平靠近了母亲,「姑奶奶,我错了好不好?」
  母亲推开了他。
  「到底咋了你说嘛?」陆永平抱住了母亲,手又按在了母亲的胸脯上,像玩
灌水的气球一般肆意地揉搓着:「我还硬着呢,我……」
  「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杀了你。」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肥皂剧里的对白。如果换个场合,我可能已经笑出声来。「还有,
少给我污言秽语。」
  「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凤兰,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姨父在母亲身上摩挲
着,「我来了啊。」
  「你……嗯……干什么?!」黑影一晃,床咚的一声响。
  「放开,放开你!」母亲在挣扎,但姨父似乎很强硬。没一会儿喘息声再起,
母亲发出若有若无的低吟。
  「关灯。」
  「关什么灯?」姨父节奏开始加快,床也吱嘎吱嘎地呻吟起来。
  灯还是亮着的。
  「你……起开,下床。」
  「唉。」姨父似乎把母亲抱起,后者发出嗯嗯的几声低吟。片刻,抽插声也
清晰可闻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咋样?」姨父猛插了几下,啪啪啪。「啊……啊啊
……」母亲被插的叫了几声,才喘着气夹着呻吟说道:「在……在澡房……」
  我脑中轰鸣一声,终于知道为啥那天母亲为啥如此不雅也要冲进洗澡间了,
那天晚上姨父就在里面!
  「呦……得了吧,那天晚上在里面你比平时都浪得很,你说说那天晚上你爽
了几回了。」
  「反正我不想那样了。」
  「你心里面不想,但你那逼儿可想得紧……」
  「陆永平你——啊——!啊啊……」
  母亲的愤怒直接被姨父的肉棒插碎,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传来,母亲直接就娇
喘了起来。两人不再说话。扑哧扑哧声让我心慌。
  「我的身子被你糟践了,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突
然说。
  「哎呀,这可有些难办啊……」听到母亲的话,姨父却像是有些得意,节奏
开始加快。
  「我……啊……不想在家里……啊啊……」母亲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天
……林林差点就……」
  「但我就想在这里弄你。在外面弄了那么多回了,你还不清楚吗,这里才是
最刺激的……」陆永平大力抽插起来,啪啪声再度响起:「你说,你在这里被我
操晕几回了?」
  母亲也闷哼连连,其间夹杂着几声悠长的「嗯」。
  「凤兰你真好,能得到你是哥几辈子修来的福。」「胡……胡说什么……你?」
「凤兰,哥早就想搞你了。」「别……别说了。」「凤兰,搞死你,我搞死你!」
  姨父撒起了驴疯,清脆的啪啪声像是深夜里的耳光,至于扇在谁的脸上我暂
时还没搞懂。
  母亲的闷哼越发响亮。我听到了木头还是什么在地上摩擦的吱咛声。
  「凤兰,你那浪逼夹得哥的鸡巴真紧,哥要操死你!」陆永平急促地喘息着,
让我想到姥爷卖驴肉丸子时灶旁的鼓风机。
  「哦……别……哦啊……」母亲的闷哼短促、尖细,像是欲喷薄而出的清泉
被死死堵住。
  「凤兰,凤兰啊。」陆永平声声轻唤着,喉头溢出嘶哑的低吼,力度却越来
越大。
  「到……到了……」母亲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音符。我也终于从
这颤抖的声带中搜索到了几丝愉悦。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语言?
  「哥也来了,射你,射你逼。」陆永平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阵急促的肉体
碰撞声后,一切重归静寂。
  姨父将家伙从母亲的蜜穴里拔出,我如遭雷噬,只见姨父那粗长的话儿上面
并没有套避孕套,黑黝黝的铁棒湿淋淋的,马眼上似乎有一丝精液往下滴。
  我实在难以接受,母亲居然被姨父射进里面……,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
我痛不欲生。
  姨父把玩着母亲的大奶瓜,白皙的乳肉上有两处青紫的掐痕,应该是之前弄
上去的,此时姨父的劲也很大,母亲柔软的奶子在他的双掌下像面团一样变换着
形状,乳头更是时不时被扯拉起来。而母亲除了偶尔因为痛楚发出一两声痛哼外,
就没有别的反应了,任由着姨父像玩玩具一样肆意地玩弄着那曾经哺乳我的地方。
  没多久,姨父的铁棒又硬了起来。然后这个畜生居然扯着母亲的头发,将母
亲从床上拉起来,然后那根早前才从母亲的阴道里拔出来的肉棒,对着母亲的嘴
唇就戳去,上面还沾满了淫水阴精。
  母亲刚开始不从,摇着牙关任何姨父的龟头在嘴唇间来回滑动也不肯松口,
刚刚还甜言蜜语的姨父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居然一巴掌抽在了母亲的奶子上,
力度之大让母亲的奶子立刻甩了起来,一块红印立刻出现在白皙的乳肉上。「啪
啪啪——!」姨父来回抽打着母亲的奶子,母亲的奶子像两只灌水的气球来回甩
动,母亲哀求着,很快就受不住了疼痛,哭泣着张开了嘴巴,姨父停下了抽打,
说了句什么,只见母亲痛哭着,一只手颤抖着往下身摸去,三只纤细的葱白手指
没入厚唇内扣挖了起来,同时,舌头从张开的嘴巴里探出,居然开始舔起了姨父
的龟头。
  这一幕看得我双目欲裂,一边想要立刻冲出去把姨父宰了,但事实上,不知
道为何肉棒胀痛的我,身体像被抽光了力气,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如此圣洁贤惠的母亲,此时居然像最下贱的娼妓一般,一边在姨父面前手淫
着,一边扶着姨父的鸡巴从龟头到睾丸都舔了个遍。而没过多久,姨父终于将再
次硬起来的肉棒插进了母亲的嘴巴里,双手抓着母亲的脑袋来回抽送了起来。那
黝黑狰狞肉棒在母亲的朱唇间进进出出,阴毛压在了母亲的瑶鼻上,隔着老远我
似乎也能闻到上面那股恶心的气味一般。
  最后,肚腩抖动着的姨父说了几句,将肉棒从母亲的嘴巴抽了出来,而母亲
的素手接替过嘴巴的服侍,抓住姨父的肉棒来回快速地撸动着,她仰着脑袋,嘴
巴大张地凑到龟头前面很快,姨父低吼一声,粗长的肉棒在母亲的手中抖动着,
大股的阴精从马眼中射出来,射到了母亲的脸上,鼻子里,更多的射进了母亲大
张的嘴巴里。
  仿佛是为了让我听见一般,姨父提高了声音说到:「别吐出来,给我用舌头
在嘴里慢慢地搅拌着,然后吞下去。
  母亲从替姨父舔肉棒开始就表现出异样的顺从,不再有一丝反抗,对姨父的
一切命令虽然有所犹豫,但最终都毫无保留地执行着。这一次也一样。只见母亲
的舌头收回去,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腮帮隆起凹下,明显舌头在里面来回搅动着
那些恶心的精液。最后,母亲喉管蠕动着,将所有腥臭的精液吞进了肚子里。
  母亲捂着脸,跪着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头发散乱着,一双大奶子上的红
印尚未消退,白皙的身段上也不乏青紫掐痕,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凉。
  而姨父已经点起了一根烟,捡起床下母亲的内裤擦拭着鸡巴。
  我早已大汗淋漓,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胸中却充斥着剧烈的熔岩,让我疼
痛、饥渴、愤怒,甚至嫉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去的,那晚我躺在凉席上,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头
顶是神秘星海,耳畔是悠长鼾声,我握紧拳头,然而这一次却没有眼泪出来。
  我以为我会羞愤难耐,但我却掏出了鸡巴,脑子里想着母亲的模样和身体,
撸动了起来。
                第四章
  第二天奶奶早早把我敲醒,让我下去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却再也睡
不着。拿起《福尔摩斯探案集》翻了四五篇,看看闹钟已经六点半了,遂起床、
洗脸刷牙。母亲还没起来。我到奶奶家吃了早饭,蹬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敲了几家门,呆逼们尚在呼呼大睡。我百无聊赖地溜了几圈,却发现无处可
去。不知不觉到了村头水塘,理所当然地,我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水有些凉,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游了几个来回,实在冷得受不了,我就在桥洞里蹲了会儿。
  同样理所当然地,我吼了几声。它们在桥洞里穿梭、回荡、放大,听起来像
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于是我忍不住又吼了几声。直吼得喉咙沙哑,我才又跃入水
中。
  这时已经艳阳高照。我躺在桥头晾了晾,直晒得昏昏欲睡都不见人来。我不
由想到这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穿上衣服,我去了台球厅。往常人满为
患的台球厅竟然关着门,敲了半天,老板才过来开门,说这两天检查,歇业。在
门口坐了一会儿,我口渴得要命,摸了摸,兜里空空如也。就这蹬上车,漫无目
的地瞎晃,竟晃到了校门口。然而学校大门紧锁,我突然想到王伟超家就在附近,
我决定前去拜访。他家我去过一次,印象不太深,但东摸西摸还真让我给摸着了。
王伟超他妈来开的门,说他不在家。我留了个名,就下楼又跨上了车。
  车子歪歪扭扭地漫无目的地踩着,我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村西头的村委会。
  村委会建在一个坡地上,周边都是草坡农田。今天是周末,本应大门紧闭的
村委会,那铁栏杆门却虚掩着,不见门卫。但我一眼就瞅见了停在空地上姨父的
那辆松花江。
  我进了村委会大院直接朝村支书办公室走去,上了二楼走到尽头发现门是开
着的,里面两张办公桌只有一个戴眼镜穿着粉色衬衣的年轻姑娘坐那,不见姨父。
那姑娘看到我突然走进来也「啊——!」的一声吓了一跳,然后才用脆生生的声
音问我:「请问有什么事呢?」
  「我找我姨父,陆永平。」
  「对不起,今天是周末,陆书记不在。」
  姨父的车都在外面,我进来时连他那辆嘉陵都看见了,那姑娘张嘴就是瞎话,
我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里头那扇门传来姨父的声音:「阮琴,让他进来。」
  那叫阮琴姑娘笑了笑,也没有一点谎言被拆穿的尴尬,往办公室里面尽头的
门指了指,继续低头写起她的东西来。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办公室窗帘拉上了也没开灯,光线昏暗得很,姨父躺在
办公桌边上的沙发上,他旁边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妇人,那妇人正低着头整理着
自己的衣角,待我走近,我才发现她是那天姨父带我去宵夜档的那老板娘。
  看她发髻散乱衣裳皱巴巴的样子,显然刚刚在和姨父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情。妈的,这家伙昨晚深夜才在我家里弄完母亲,今天上午又在村委会搞上了别
人的老婆。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呆呆地站在了旁边。
  「呦,林林,你可是稀客啊,你可是第一回上这找姨父。怎么了?」姨父却
若无其事地哈哈笑着,紧跟着就用手捧着旁边老板娘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哦,
忘了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巧芸阿姨,你们也见过了。」然后又贼兮兮地看向我:
「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
  巧芸阿姨被强行抬起了头,她咬着下唇一脸屈辱的样子,眼眶也闪起了泪花,
整个身躯颤抖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凄美。
  「我记得。」
  我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实在不明白这些有夫之妇为啥一个二个都这么作践自
己任由姨父糟蹋戏耍,这完全颠覆了我之前的所认识的世界观,村里那些用白漆
刷的标语什么的根本上就和它的颜色一样苍白无力。
  「我……我先回去了。」
  「坐下——!」
  巧芸阿姨想要起身出去,却被姨父一声喝得身躯一震,脸色苍白地又坐了下
去。
  姨父对于巧芸阿姨的凄凉模样视若无睹,刚刚还板着脸立刻又堆上了笑容对
我说:「林林,你还没说,找姨父有什么事呢。」
  「你之前说的,若兰姐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话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说完我自己也愣住了。
  姨父听我说完,小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嘴角拉出了一条夸张的弧线「当然
是真的——!你……你今天就要?」姨父显得有些激动,他那靠在沙发矮胖的身
子突然一下就坐了起来,浑身的肥肉都抖了抖。
  「不可以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维持一副无所谓随便的姿态。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他浑身的脂肪似乎都都动起来了,他举起一个手
指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等等,我安排一下,很快……」
  姨父在桌子上拿起手机,正打算按号码的时候,突然又贱兮兮地问我:「你
想在哪里?我把她喊过来,还是在她的房间?」我的心不争气地急速跳动起来,
我吞了一口唾沫:「随便……」「那就在她房间吧,这感觉要刺激得多。」
  我立刻联想到昨夜他对母亲说的话。
  姨父站起来,走到一边打完了电话后,突然看着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的巧芸
阿姨对我说道:「林林,要不要拿她练练手。」
  也没等我回答,他就换了副冰冷的语气对巧芸阿姨说:「趴茶几上面去,给
我撅起你的大屁股让我侄儿爽一爽。」
  凝在巧芸阿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
长裙,她把裙子侧边的拉链往下一拉,松手后整条裙子就滑落在地,她下面什么
都没穿,直接就露出了白花花的臀部和阴毛茂密的私处。紧跟着她就一颗纽扣一
颗纽扣地开始解开衬衣。
  只在录像厅看过这些光景的我到真实地瞅见的时候,那种被震慑住的感觉难
以言喻,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地站在那里,直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脱得精光的巧芸阿姨很快就爬上了茶几上双手支撑着跪在上面,同时腰腰肢
压低将自己的屁股高高撅起,并在姨父抽了两巴掌她的臀峰后,将腿左右岔开了。
  我看着姨父没有动,姨父低头凑到巧芸阿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丢下一句
「你想对她干啥就干啥。」就对我笑笑转身出去了,外面很快就传来那眼镜姑娘
阮琴的嗔骂声。
  我一直有种错觉,姨父一定是会什么法术咒语之类,为何他每次这样和那些
女人说话,那些女人都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我吞着不存在的口水。在一些夜晚,我会幻想过今天这样的情景,在那些情
景里,我总是很自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很容易就获得了让自己满足的结果。
  然而现在,我的手脚都僵硬得很。
  我的手很不自然地摸在了她的屁股上,上面有些热痱子,而且和母亲那浑圆
柔软的臀部不一样,巧芸阿姨的屁股线条分明,臀肉摸着很扎实。
  她一动不动地跪伏在茶几上,那一对饱满的奶子悬挂在那里,我走到她身侧,
将手探进去,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好软,好温暖……这就是女人奶子吗……
  某种情绪让我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就像田间那老牛打的响鼻。我动作从开始
的小心翼翼到后来越发粗暴起来。
  我大力地揉捏着巧芸阿姨那饱满的奶子,但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姨父和母亲在
一起的画面。我开始学着姨父对妈妈做的一些动作,例如捏着巧芸阿姨的乳头,
拉扯了起来。
  就当我终于掰开了她的臀瓣,将手指插进巧芸阿姨那杂草丛生的洞穴里时,
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门就被突然打开了。我像触电一般,飞快地把手从里面抽
出来,惶恐地看向门那边,才发现是推门进来的是姨父。
  「吓到你了?嘿……我是想告诉你,那边安排好了。」
  所谓的那边自然是若兰姐。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还没从刚刚那做坏事被发现
的惊吓中缓解过来,又被新的消息弄的七上八下。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巧芸阿姨,随姨父走了出去。外面那眼镜姑娘不知道去哪
了,一名壮实的大叔做在桌沿,黑白相间的寸头下有一双阴狠的三角眼,像毒蛇
一般地看着我身子发凉。
  「他叫光头,他负责带你去,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但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
楚。你若兰姐和巧芸阿姨不一样,巧芸阿姨你想玩随时过去都可以,只要不被她
丈夫发现。但你若兰姐,你这次只有一个半小时,下次如果你还想,得让我安排
好。不过无论是谁,你小子别给我声张出去。嘿,我倒不怕这些事,我是怕到时
你妈那里不好交代。」
  姨父说完,又对那明显有头发的「光头」说到:「光头,你招呼好我外甥,
我下午还有事,我就不去了。」
  姨父说完又回到了里面的办公室里,里面立刻传来了巧芸阿姨的痛哼。
  跟着光头出了村委会的门,光头转头对我说:「我先过去,她家你知道在哪
里吧?」看到我点点头后又说:「那好,你自己骑车过去,这样不太显眼。」说
完他扭扭油门,就开着一台嘉陵跑了。
  大概骑了十几分钟,我才踩到了若兰姐的家门前,此时正是晌午,日头烈得
很,路上也没啥人,我也被晒得浑身冒汗。我下了车,看到光头就蹲在若兰姐家
对面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见到我到了,才站起身来,远远就示意我进去。
  若兰姐家院子那破旧的木门半开着,我深吸了口气,推门就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若兰姐站在院子的中间,地上放着一盆衣服,却是在晾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露出一整条手臂,她皮肤说不上白,但看
上去很细腻。下身一件淡灰色的及膝裤和一对深蓝色的拖鞋。
  「林林?有什么事?」
  我很少来她家串门,此时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那种邻家姐姐的微
笑。当她放下衣服想要过来招呼我的时候,这个时候光头跟在我后面进来了。看
到光头,若兰姐的脚步凝住,一脸的惊恐,她面色立刻黯淡了起来,垂下头颅。
  光头越过我,一把抓住若兰姐的手臂,连拽带拉地把她扯进了里屋。我听不
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借着外面洒进去的一点阳光,我看到若兰姐垂着头颅抹了好
几次眼泪,最后点了两次头。
  「好了,你随便玩,那丫头会听话的。」光头从里面出来,露出一种淫邪的
笑容对我说:「你想玩下强奸的游戏也可以,你姨父当初第一次搞上她的时候就
是强奸,那感觉可刺激了。啧啧,尽情地享乐吧。不过记得,你有一个小时的时
间,差不多我会进来叫你的。」说完他就关门出去了。
  若兰姐在光头出去后,走到了我面前,她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有鄙夷,有
怨恨,有悲伤……,但她最终只能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抿了一下嘴,然后露出
牵强的笑容对我说:「林……,去我房间?」
  我点了点头。她的房间在院子边上,整个房间很朴素,一张单人床,旧木衣
柜,还有摆着文具书本的书桌。靠近林子的玻璃窗糊上了报纸,淡绿色的窗帘正
随风摆动着。
  她把窗户关上,然后局促地坐在床沿,她的手一直在弄背心的下摆,显示出
了她的紧张。
  我没有直接弄她,我难得一次用主人一般的身份进女孩子的房间,我好奇地
打开了她的衣柜翻看起来。衣柜里的衣服都很朴素,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我拉
开下面的抽屉,一抽屉零零散散地放了十来条内裤文胸。
  「你平时喜欢穿哪一件?」我指着抽屉问。她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楞了
一下,立刻羞愤得耳根都红了,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都……都差不多。」
  我蹲下去,翻了起来,大多是像短裤一样的老土货,最后在里面翻出了一条
白色三角裤,我又拣了一件粉红色的文胸一并丢到床上「换上。」
  她咬了咬下唇,站起身背着我就欲脱衣服,我又说「向着我换」,她只好转
过身来,双手交叉抓住背心下沿往上一扯,但就当衣服蒙住了她头颅的时候,我
抢上一步抓住她的手:「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借助姨父「咒语」的威力,若兰
姐果真一动不动。
  她衣服下面是穿着一件白色胸罩,其实就高中生来说,若兰的胸不算小了,
但看惯了母亲那种随时会晃起来的奶瓜,这种碗口大的胸看起来没什么吸引力。
  我手直接插入乳罩内,抓着一只鸽乳就搓弄起来,另外一只手则不断游走,
摩擦着她裸露出来的肌肤。
  然后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走到她身后,把她拉到怀里,手掌从她的
小腹往下摸去,然后从裤衩插进她的裆部。
  我摸到了一些幼细的毛,然后很快就触碰到了她的小豆豆,她的身躯明显地
颤了一下。
  「腿分开些。」
  我让若兰姐保持着双手举着,衣服蒙住头部的姿势,一直猥亵到她痛哭出声
来。
  我觉得这只顺从的绵羊把我变成了魔鬼,我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一般,对自
己做出的一切行为感到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就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我完成了我的第一次,告别了处男之身。我一直以
为,最理想的结果是把它给了邴婕,但我内心明白那是痴心妄想。如今给了若兰
姐,我却觉得那根本就不重要。当我让她躺在床上分开双腿,在她的痛哭中毫无
人性把鸡巴插进她的嫩逼开始抽插时,我觉得第一次和第十次或者和第一百次并
没有什么分别。我突然想起之前一次姨父和我说过,女人长着那里不就是为了给
男人操的吗。
  我觉得自己心里依旧憎恨姨父,但我觉得这一刻我变成了他,并且渴望变成
他。
  我忘了我怎么离开的,只知道最后我的鸡巴是从若兰姐的嘴巴里抽出来的。
我踩着车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对若兰姐做出的事情,有两次差点翻下沟里。回到
家已是午后2点。我直接骑到奶奶家,却发现大门紧锁。可怜我饥渴交加,只好
硬着头皮进了自家院子。停好车,母亲出来了,问我去哪了。她还是碎花连衣裙,
粉红拖鞋,高高扎了个马尾,清澈眼眸映着墙上的塑料蓝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母亲水灵了许多,脸颊的一抹红晕像是自昨晚便未消退。我没吭声,转身进了厕
所。
  「严林问你呢,耳朵聋了?」母亲有些生气。
  我慢吞吞地走出来,只见母亲双手抱胸,板着个脸。「去玩了呗。」声音嘶
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母亲一愣,眉头微簇:「又咋了你?」
  我指了指喉咙,径直进了厨房。
  「上火了?感冒了?」母亲跟在身后,「还没吃饭?」
  我洗了洗脸,就着水管一通咕咚咕咚,饮牛似的。母亲在一旁不满地咂了咂
嘴:「说过多少次了,又喝生水。」我也不理她,掀开锅看了看,操起勺子舀了
一嘴米饭。母亲伸手拍开我:「一边呆着去。」她身上依旧是熟悉的清香,我却
接连退了好几步。
  「咋吃?蛋炒饭?闷咸米饭还是啥?」母亲忙活着,头也不抬,「你嗓子要
不要看看?」
  「随便。」我吐了句,就走到了阳光下。仰脸的一瞬间,我看见二楼走廊上
晾着几件衣物,栏杆上还搭着一张早已晒干的旧凉席。
  「随便随便,随便能吃吗?」
  整个下午我都卧在床上看书,但书中的一个字我都没看在眼里,我数次从床
底下抽出那个小木箱子,将那条我中午揣在裤兜里带回来的棉布内裤。这条棉布
内裤是若兰姐今天穿的,我将它凑到鼻子跟前嗅着那混合着体香和骚水的迷人气
味。
  直到6点多钟,在母亲百般催促下,我才出去吃了晚饭。
  饭间母亲问我嗓子好点了没。我边吃边回答,说的什自己都搞不懂。母亲又
问我下午都在忙什。我懒洋洋地告诉她:「看闲书呗。」母亲说:「看啥闲书我
不管,先把作业写完就成。」我埋头喝粥,没吭声。母亲似乎张了张嘴,但终究
是没说什。
  饭毕,母亲收拾碗筷。奶奶在楼上喊:「林林乘凉啦!」我起身就要上去,
母亲突然说:「也不知道你咋回事儿,整天吊儿郎当、爱理不理的,我还是不是
你妈啊?」
  我愣了愣,吸吸鼻子,还是快步迈出了屋子。
  楼顶凉风习习,分外宜人。远处谁家在放《杜十娘》「叫声妈妈你休要后悔」,
奶奶摇着蒲扇跟着瞎哼。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
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恍惚间母亲似乎也上来了,跟奶奶谈着父亲的事。突然,母亲发出嗯的一声
闷哼。我赶忙扭头一看,母亲一丝不挂地撅着屁股,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姨
父陆永平。两人连在一起,有节奏地摇动着,制造出淫靡的声音,奶奶一无所觉
般地和妈妈说着话,而母亲的回答却断断续续地夹杂着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而我离他们很远,又好像很近。一根粗长的阳具在母亲赭红色的阴户间进进
出出,进时一捅到底,连带黑厚的阴唇也被卷进去似的,出时又翻出鲜红嫩肉,
甚至夸张得有水花溅出,没几下,交合处已泛起白沫。母亲端庄秀丽的脸上此刻
红云密布,一只葱白小手捂住檀口,指缝间溢出丝丝挠人的轻吟,不知是痛苦还
是愉悦。对这一切,奶奶却视而不见,还是自顾自地唠叨个没完。
  我走到母亲跟前,叫了几声妈,她都充耳不闻。姨父那丑陋的面容一脸狰狞
地看着我,下身的动作却是越动越快,母亲的叫声也越来越大。我一步步地后退,
突然一脚踩空,只觉身体一轻,就坠了下去。
  睁开眼,星空依旧璀璨,裤裆里却湿漉漉的。我喘口气,坐起身来,一旁奶
奶躺在安乐椅正呼呼大睡。刚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我想着应该去洗个澡,却
一仰脖子又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似乎听到大门在响,极其轻微,叮叮咚咚的,像
是电影里有些人家阳台上的风铃。我倒有个风铃,猴年马月表姐送的,却从来没
有挂过。这想着猛然一凛,我腾地坐起身来,竖起耳朵。只有不远香椿树的哗哗
低语以及模模糊糊的犬吠声。我不放心地爬起来,走到阳台边往胡同里瞧了瞧,
哪有半个人影。犹豫片刻,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杵在楼梯口听了半晌——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已经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早上起来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油饼,鸡蛋疙瘩汤,凉拌黄瓜以及一小碟腌韭
菜。我边吃边竖起耳朵,却没有母亲的动静。收拾好碗筷,轻轻叫了两声妈,没
有回应。我掩上门,出去溜达了两圈。回来时母亲已经在洗衣服了,我一眼扫过
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内裤,不由加快脚步进了房间。
  就是这一天,王伟超给我带来了几盘磁带。多是些校园民谣。印象中有罗大
佑的《爱人同志》、老狼的《恋恋风尘》、一个拼盘《红星一号》以及张楚的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老狼我以前听过,罗大佑听说过,至于张楚和红星一号
的诸君那是闻所未闻。王伟超兴冲冲地进来,满头大汗,蓝体恤前襟湿了大半。
  中午王伟超在我家吃的饭。我难得地和母亲多说了几句,她却爱理不理。王
伟超一个劲地夸母亲做的菜好吃,奉承得近乎谄媚,却让她笑得合不拢嘴。饭席,
我却留意到这孙子的眼老是偷偷地往母亲的胸臀瞄去。
  王伟超临走才提到邴婕。他问我为毛不问问邴婕。于是我就问了问邴婕。他
就告诉我邴婕去了沈阳她父母那儿,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说哦。他说哦你妈
屄啊哦。
  送走王伟超回来时,我发现二楼栏杆上还搭着那张旧凉席。至于是忘了收还
是刚晾上去,就不得而知了。我死活想不起来清早栏杆上是否空空如也。
  当晚,我从厨房往楼上扯根线,插上了录音机。还没放几首,奶奶就抗议了,
说:「这鬼哭狼嚎的都什玩意儿,有戏没,听段戏。」我假装没听见,结果被一
痒痒挠敲得蹦了起来。
  夜深人静,只剩下星星的气息。奶奶早已呼呼大睡,我却支着眼皮,苦苦煎
熬。晚饭又喝了好多水,以便半夜能被尿憋醒。我像个夜游症患者,游走于楼顶、
楼梯口、院子和父母房间外,侧耳倾听。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姨父似乎再没来过。好几次我都想给母亲说不如让我睡
到她的空调房里,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我的勇气烟消云散。
  然而那一天还是到来了。记得是八月末,月朗星稀,清爽宜人。整个大地都
亮堂堂的,像是镀上了一层水银。10点多奶奶就下去了,说是月光太亮,晃人
眼。
  没有她的阻挠,我也得以惬意地听了会儿张楚。这个顾影自怜的瘦弱男人用
仿佛裹在棉被里的声音唱道:愿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愿上苍保佑粮食顺利
通过人民。我搞不懂这是什意思。我更喜欢那首《蚂蚁蚂蚁》:想一想邻居女儿
听听收音机,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我内心将它改成了:想一想邻居女儿听听收
音机,我的鸡巴就插在她逼里。
  头顶的那片银色像某种药剂,渗入身体里,让人感到安详。这听着听着,我
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响起那种叮咚叮咚的风铃声。似乎还有脚步声,猫儿
一样轻。我翻个身,恍惚间一个激灵,立马醒了大半。竖起耳朵。门确实在响,
脚步声渐行渐远,却颇为耳熟。我爬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阳台。
  胡同里有个人,影子被月光压成一团,汗衫长裤凉皮鞋,钥匙链都瞅得一清
二楚。不是姨父是谁?他鞋跟不厌其烦地磕着地,已经行至街口。我咬咬牙,长
吁口气,转身靠近栏杆,又飞快地缩回了身子。母亲还在院子里!她往堂屋门口
踱了几步,又转身扬起了脸,不知是赏月,还是牵挂着婵娟下的我们。
  那晚母亲穿着一件蓝白睡裙,乌亮秀发披肩,稍显散乱。几缕湿发粘在红霞
飞舞的脸蛋上,清澈眼眸吸纳着银色月光,再反射出一潭饱满湖水。至今我看不
懂那样的眼神,像银色厚重的风,隽永、丰饶却又荒诞不经。
  母亲仰望良久,叹了口气。我躲在栏杆后的身子不由紧了紧。接下来她走到
门口,犹豫片刻,又径直进了洗澡间。亮灯,关门,很快响起水声。我背靠栏杆
坐下,扫了眼当空明月,心烦意乱。
  正打算起身睡觉,洗澡间开了门,我侧着身子往后缩了缩。关灯,关门,嗒
嗒嗒的轻微脚步声。我扭头一瞥,登时全身僵硬起来。在月光的照映下,只见母
亲一丝不挂,香肩微缩,藕臂掩胸,步履轻盈,丰臀一抖一抖的。她先是做贼心
虚地四处惊慌地张望着,然后才走到大院门前,就这么光着身子打开了大门。
  这门自然是开给外面站着的姨父的,但姨父却没有进来,反而一手拉着母亲
的手臂,居然是想把母亲拉到门外去。母亲自然是挣扎着一手顶着门边抵死不从。
后来姨父像是放弃了,捏着母亲袒露的胸乳走进门来,竟然是想在大院里露天就
把母亲办了,又是一轮挣扎,最后才扯着母亲进了里屋,给这个白银夜晚空留一
抹丰腴肉色。
  我拍拍屁股躺到凉席上,睡意全无。闭上眼,各种景象纷至沓来:姨父滑稽
而狰狞的笑,母亲隽冷如水的眼神,枣红色木桌,水光连连的交合处,还有月光
下的健美胴体。那跑动中跳跃的乳房、左右颠动的肥白宽臀、光洁的背部曲线、
丰满结实的修长大腿……
  这一次我不再去偷看,我悄悄下楼,我知道一时半晌她不会从房里出来,我
径直走到澡房,一盆衣物就搁于门口的小板凳上,上面赫然是母亲刚换下的衣物。
我回头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就弯腰在衣服里翻了一下,我先是拿起米色的胸罩,
置于鼻下深嗅了一口,乳香味夹杂着汗味直钻入我的心扉。
  我丢下乳罩,拣起那条白色的内裤,我很快就把硬邦邦的鸡巴掏了出来,对
着那盘衣物,将母亲的内裤裹在我的鸡巴上,打起了手枪。
  在幻想中,我激烈的发射了,在最后一刻,我还是调转了方向。高潮来得快
去得也快,很快我就变得很沮丧,我射出的量连姨父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而且和
姨父弄了几下又硬起来不一样,我又摆弄了好久,鸡巴还是软软的。
  我把母亲的内裤丢回盆里,蹑手蹑脚来到她卧室跟前。里面没有了折腾的声
响,只开了一盏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中,也不知道何时完事的。但光溜溜的母亲
被姨父拥在怀里,姨父一边摸弄着母亲的奶子,一边凑到母亲的脸上亲吻着。
  天蒙蒙亮我就下了楼。上个厕所,又到洗澡间洗了把脸。刚要出去,一撇脸
就扫见了洗衣篮里那条睡裙。犹豫了下,我把它轻轻掂起。整个裙后摆都是湿的,
扑鼻一股浓郁的腥臊。我心里怦怦直跳,老二一下硬了起来,赶忙扔下,仓皇而
出。
  卧到床上,好久才平静下来,遂翻出《福尔摩斯探案集》。记得已看了大半,
那天正好读到《最后一案》。看到华生在悬崖上听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缅怀挚友
时,我只觉胸中震荡,险些落泪。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会死呢?当然不会啦,下面
就是《新探案》,每篇篇幅长了许多。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亲爱的福尔摩斯先
生再度现身时,我还是激动得要欢呼雀跃。
  正看得入迷,门被推开,母亲探了个头:「亮着灯在干啥啊,喊你也不应声。」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书。母亲说:「你还吃不吃饭严林?」我
这才发现窗外已艳阳高照。起身出门,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手中正搓着那条睡
裙,而那条被我用来自慰的内裤,早已洗净挂在绳子上往下滴着水。
  我径直进了厨房。老三样,油饼、鸡蛋疙瘩汤、拍黄瓜。我操起筷子夹了块
黄瓜。
  母亲在外面笑着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赶上你奶奶了。」不知道为什,
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啪地摔了筷子。半晌,母亲才问:「咋了?」我隔着门帘说:
「天天都是油饼汤黄瓜油饼汤黄瓜,吃不烦啊。」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来:
「严林我给你说,想吃啥你可以自个儿做。」「你是我妈!」我简直在吼。「你
妈怎了?你妈就得把你像老天爷一样供着?」母亲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娘俩就
隔着门帘站着。母亲俏脸通红,朱唇紧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我匆匆撇开
眼,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不吃了!」说着掀开门帘,转身上了楼。母亲站
在一旁,没有动。到奶奶院楼顶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回来!」
  奶奶家已经吃过早饭。我到时奶奶正在刷锅。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
饼就啃。奶奶问:「咋,没吃饭?」我说没吃饱。奶奶说:「你妈干什吃的?
  还有点鸡蛋疙瘩汤,给你热热。「我赶紧点头。吃完饭,进到客厅,爷爷在
捋狼毫,电视里播着《西游记》。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做过两年狼毫,留了点,
储在楼上。上小学时,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
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我问爷爷怎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上次脑
淤血后爷爷就有点口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身体恢复好。我也跟着在一边捋,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奶奶也进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怎不好,草都比
人高。
  很快到了晌午。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爷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
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奶奶直摇头,说老伴竟瞎扯,那年
头哪有那大的猪。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壁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但当然没有,我有点忐忑不安,又有点决绝的快意。
  中午奶奶擀了点面条,吃蒜辣捞面。饭间奶奶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奶奶家能
把人憋疯。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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