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 江湖血路 卷一 墨血北向启江湖 第十一章《欲林天启-5》


  就在贺紫薰命在旦夕之际,只听尖锐之声划空而来,直指堕邪金刚!瞬眼一
刹,八舞剑意斩邪除恶,剑过痕留,金刚手臂——应声而断!
  玉天一与金刚化体互有感应,顿时发出一声惨嚎,向后倒退数步。断落的金
刚粗臂轰然而落,却在半空化为碧绿尘埃,随风散去!周围快活林众人看了尽皆
胆寒,不明白之前被绑在黑柱之上任人鱼肉的少年,此刻为何会爆发出如此惊人
之力!
  趁此机会,墨天痕抢到贺紫薰身前,脱下自身上衣罩住女捕横陈的玉体,顺
手扯过玉牵机留在一旁的衣服胡乱裹住自己赤裸的下身,横剑怒道:「老贼,你
掳我母亲,辱我所爱,还妄图害她性命,今日便教你以命赔罪!」他阴阳贯通,
功体倍增,只觉自信空前,此刻一心想让快活林天主付出行恶该有之代价。
  一旁快活林众人见他大放厥词,蜂拥而前,想要群起围攻墨天痕,却被玉天
一挥手拦住,双目赤红道:「你们都别插手!」随后咬牙对墨天痕道:「当年银
色恶魔杀我父亲,今日你又杀我一双儿女,天伦含恨,全拜你中原狗贼所赐!如
此似海深仇,非是你不放过本天主,而是本天主,绝不容你活在世间!」
  极怒含恨之下,玉天一气势陡增,金刚化体恢复如初,身形暴涨,怒目自威!
  墨天痕亦是仇怨满怀,但心中更多,却是斩恶诛邪之决心,周身正气沛然,
由内自发!
  一时间,二人气势不分伯仲,同运极招!但见玉天一手捏法诀,口念令咒,
金刚化体掣出庞然巨剑,宛如天神降杀,压风而下!
  墨天痕手中无剑,却是全身皆剑,浩然正气化为金色气芒席卷而上,墨狂八
舞最高绝式——剑罚百世罪硬撼金刚怒杀!霎时间,快活林大殿地动不止,尘灰
扑簌!
  两股巨力相冲之下,却见玉天一手腕震荡,向后趔趄一步便稳稳站住,墨天
痕却是难堪金刚雄力重压,只觉胸口一紧,站立不住,双膝砰然跪地,唇角血花
四溅!
  「远处梦颖在药王看顾下并未受到二人余震波及,但见墨天痕口中溢血,不
禁心疼欲裂,哭喊道:「天痕哥哥!你有力气就快逃吧!不要再打了!」
  贺紫薰见墨天痕身形难支,也忙上前扶住男儿肩头,哽咽道:「小墨!趁你
气力恢复,快逃出这里带信给义父,我已是不洁之躯,不要再管我了!」
  一句「不洁之躯」,听的墨天痕心头如受巨槌,他扶住贺紫薰纤手勉力起身,
沉声道:「莫要说这话,只因我羸弱不堪,才致你与梦颖受此劫难,即便今日战
死,我也绝不后退!」
  贺紫薰听罢,心中百味陈杂,自她接受贺巽霆教导之时起,她便知晓自己若
为捕快,便有极大风险会遭如此境况,心中早有准备。只是她从未料想,这般难
堪之事竟发生在她与墨天痕私定终身之后。此刻的她刚被两个陌生男人不间断的
奸淫数个时辰,一线嫩屄被他们翻来覆去肏弄不停,连小嘴也变成了他们泄欲的
工具,还被他们高强的性技抽插的浪叫不止,若非墨天痕及时恢复功体击退那两
人,只怕再过一会,自己身心会都沉沦至无边的肉欲当中!即便此时此刻,她仍
能感觉到花宫之内饱胀不堪,满是敌人射入的秽物,膣腔之中更是淫滑粘湿,正
有一缕缕白浊的阳精从她的已经红肿的屄缝中不断溢出,令她嫌恶欲呕!这样被
玷污后的肮脏身子,让她如何面对眼前以命相待的铮铮男儿?
  墨天痕自是不知贺紫薰心中所想,他心中盘算,只有如何杀敌脱困,带二女
离开这淫窝魔窟。但显然,墨天痕自信过头,只凭一股血性冲劲便想正面对敌西
域欲界的一界之主,他阴阳初开,功体骤提,根基尚且不稳,手中又无兵刃,自
然只能换来当头棒喝。玉天一在猝不及防之下方被他两招得手,此番为报血仇,
尽展强大修为,墨天痕最上之剑难敌其威,自己再添新伤,气势也已至三鼓之时,
加之梦颖仍在敌手,贺紫薰体软难战,周遭林众虎视眈眈,眼下境况依旧凶险万
分!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面对如此险势,墨天痕一咬牙,极招再度上手,无形
剑意操弦拨律,再奏大音希声!
  希音观至绝之招,得阴阳真气之辅,八舞剑意弹拨,威力远胜以往,墨天痕
手中无剑,却每招每律皆剑!
  「又是这招!」玉天一早前在山头便已见识过「大音希声」之威,墨天痕此
招虽气势更胜昨日,但他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
  只见玉天一沉眉,身相改换,左手向天微握,右掌向内曲弯,同一时间,金
刚化体呼应其动作,倏然变色,化为灿金巨像,手中巨剑变成一柄巨型青玉琵琶,
弹拨出刺耳魔音!
  东方持国,镇黄金地,琵琶奏下,四相崩天!
  一者道门至极玄乐,借剑意而发,锋锐含涵圣,一者西土禅宗佛律,凭怒意
而生,摧心裂命!
  至圣清音,对上摧心梵音,双弦发双曲,双曲撼双功!至极音律碰撞之下,
墨天痕与玉天一各感震动,竟是同时倒退数步,口呕朱红!而双曲对冲所生余波
四下扩开,竟将靠近之人一并掀翻在地!
  「这老贼不好对付!」墨天痕之前受玉兰姬偷袭而被擒,并未与玉天一交手,
见玉牵机武功不济,只道作为父亲的玉天一也未必强到哪里,自己功体骤增之后,
可以先擒贼擒王,立威震慑快活林众人,岂料玉天一武力之高,远超他所料,即
便阴阳启脉,也难讨一丝便宜!
  玉天一心中亦是震撼莫名,他身为西域欲界六天主之一,统御四大王天,武
艺相比那些顶尖人物也相去无多(注3),此时竟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平分秋色,这让他如何肯信?
  「中原这些年出来的少年人都是怪物吗!」玉天一久在中原,自是听过煌天
破、籁天声等一众青年好手的名头,他原本以为只是三教造势之举,这些人名不
副实,直至今日与墨天痕交手,方才信了几分。
  「若是墨武春秋在手,倒能正面一战,剑意非是实物,威力终究不及真剑。」
  墨天痕心中飞速盘算该如何退败敌手,却是不知他之剑意只是皮毛,此等高
深法门,若无相应的眼界、精力,也难发挥全功,若是能练至深处,威力绝不逊
于真剑。
  二人经这一瞬错愕惊讶,眼神随即再度狠厉起来,玉天一深怀丧子之痛,率
先进招,但见他面色一变,如走兽一般四肢匍匐,眼中凶光毕露!金刚化体亦随
之产生惊变,幻形成一头足有两人多高白毛巨鼠,长牙利爪,凶恶慑人,狰狞可
怖!
  「西域果然多妖物!」墨天痕从未见过如此凶物,只得强自镇定心神:「正
好试试此招!」但见少年双手剑气凝聚,各绽华彩,一手青碧如卷,风声隐啸,
一手彤红似焰,火势窜腾!
  风火再临,正是从未有过的八舞联招!墨天痕双指齐出,阴脉行左,御千秋
劲风,阳脉行右,扫长空怒焰,体内真气循环天启,源源不绝,一举将墨狂八舞
推至自己从未达到之高度!
  异兽咆哮,剑意激荡,玉天一墨天痕极招各自蓄势一击,但见殿中风火交加,
随后便是轰然爆响,妖兽仰天惨嚎,剑意四散飚飞!快活林众人急忙后撤,却仍
有退避不及者受剑意刮凌,身上血痕绽开!
  药王见状,忙护住梦颖,挥手挡下飞散剑意,心中惊道:「剑意凌乱飞散,
说明仍是天一占了上风,只是这小子在这般境况下竟仍有这般能为,当真可怕!」
  不出药王所料,墨天痕与玉天一全力一拼之下,玉天一化体凶兽身上多处碎
裂,剑痕密布,但外形仍是完好,而墨天痕却是口中朱红飞溅,已然受创!
  全力一击难敌对手雄力,墨天痕受劲力反冲,体内真气顿时一滞,浑身剧痛!
  因先前强行破关之故,他之筋脉已有损伤,加之他强忍痛楚全力施为,现在
又受反冲之力,阴阳关口窍穴已疼痛如刀剜斧凿般,让他再难忍受,惨叫出声!
  听见墨天痕这一声惨嚎,贺紫薰、薛梦颖皆是心如刀绞,落下泪来。亲者痛,
仇者自然快意,玉天一复仇之意更浓,催动巨兽张牙猛哮,躬身蓄力,准备对墨
天痕取命一击,心中更有险恶盘算:墨天痕身后便是贺紫薰,纵使他躲过此劫,
狐貂巨兽同样能让他饱尝重要之人被诛之痛!
  「该死,还是托大了!」墨天痕此刻浑身剧痛,真元难提,自己元功甫升便
轻敌妄战,如今自食恶果,有苦难言。眼见玉天一即将进招,墨天痕却难以聚力
抗衡,想要避开,却不愿将身后所爱置于险地,索性心一横,凄然笑道:「薰儿,
无论如何,活下去!」
  贺紫薰听出他话中死意,惊道:「你要做什么!」
  墨天痕站立起身,却并不答话,削瘦躯体笔挺,双臂翼张,矗立贺紫薰身前!
  眼前背影虽不强壮,却如岿巍高山一般,为她支起一道伟岸防线!那一瞬间,
贺紫薰已知晓墨天痕心意,那正是她所了解的男儿——正直坚定,不畏死生,却
愿意为珍视之人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小墨……若有来生,我定要与你白头到老!只是此生……我……」境况危
殆,贺紫薰满腔心意,却不及用言语表达,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天痕昂首挺胸,直
面死厄!
  就在玉天一极招将发之际,只听轰然两响,快活林大殿墙壁竟是石翻木裂,
空门洞开!在场众人未及讶异,只见漫天碎石粉灰之中,一红一银两支箭矢挟无
匹威势疾啸而出,一举洞穿人群,激起碎肉血花漫天飞溅!
  就在玉天一惊异收招之刻,大殿外已是人声嘈杂,哀嚎四起,一群白甲之人
浑身浴血,挺枪执刀,从先前两箭所打开之洞口鱼贯而入,杀向殿中赤裸众人!
  白甲军装扮,赫然勾起玉天一最不堪的记忆,他永远都不会忘却那身装束,
更不会忘却那震慑其一生的可怖画面——在这样一群白甲军簇拥之中,一人银盔
素甲,耀眼如天外繁星,手中银弓一弦惊世,将自己的父亲生生射杀于两军阵前!
  「白银魔鬼!」这四字在脑海浮现瞬间,玉天一瞳孔骤缩,在震惊之中心思
电转:「这是锦朝的兵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难道说小榭败了?不对!来者
是北落师门的将星营而非千鎏影的飞龙营,是呼延逆心的情报有误!」想到这里,
玉天一不禁咒骂道:「该死!就算小榭败了,我仍留有二百人驻守大殿,若不是
眼前这狗贼,我又怎会敌人兵至此处才会发觉!」
  快活林大殿中的男子,皆乃西域精锐,故而也留在此处与掳来的中原女子交
合双修,辅佐欲林大祭,等待享受初阴真炁。,但单论武艺,他们已与将星营之
人相去甚多(注4),而这些男子此刻皆是浑身赤裸,手无兵刃,加之战力原本
就不及这锦朝第一神军,情势急转之下,这些精锐不及反应,便如羔羊一般被枪
搠斧劈,难以展开有效还击,不出片刻,已被屠戮大半,尸横遍地!
  「将星营!是将星营!」贺紫薰在朝当差,一眼认出这便是锦朝最负盛名的
无敌之师,驰骋四界几无敌手的将神嫡系,激动之下失声叫道:「小墨!是一甲
侯的将星营!朝廷的兵马到了!」
  墨天痕听闻,精神一振,玉天一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平。他接帝释天之令,
带一双儿女在中原腹地潜伏多年,暗中蓄力,企图在帝释天起兵之时里应外合,
予锦朝以重创,以此来报当年战场上那弑父之仇。如今尚未功成,却被朝廷攻破,
多年养蓄之力一夕尽毁,一双儿女也惨死无名小辈之手,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
不恨?
  但恨归恨,此时大殿之中,将星营已尽数涌入,飞流军、青萝军随后而来!
  人群之后,玉天一亲眼看见,那在众军之中如闪耀天星般的伟岸身影,虽不
高大,亦不粗壮,却霸气天成,傲然伫立,正是十年前纵横西域,屠戮西土兵将
高手无数的至凶之人——北落师门!
  就在二人四目相接之刻,北落师门、千鎏影两大神将弓弹弦响,飞箭破空,
一银一紫两支箭矢挟光夹电,向玉天一面门迅射而去!
  玉天一心道不妙,忙催金刚化体,形变北方多闻,绿玉宝幡张撑如盾,欲一
挡两大神将双发神箭!
  疾箭触化神,只听脆然两响,银紫双箭透幡而过,正中多闻金刚,随后轰然
一爆!金刚化体难匹两箭雄力,寸寸崩碎,化为漫天飞屑!
  金刚化体与施招者一体相连,化体重创,本体亦会损伤。玉天一受两股雄力
冲击,顿时血箭狂喷三尺,已然重伤!
  「白银魔鬼,武力果然不减当年……」玉天一难挡两大神将一招之功,心中
虽是恨极,但亦知大势已去,自己已无力回天,只得对摧花药王道:「如玉!带
初阴之女走!」不料一回头,却见药王已推开一张石床,纵身跃入其下的暗道之
中!
  玉天一见梦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更是气怒交加:「徐如玉!你个孬种!
竟敢背叛本天主!」回头又见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心腹战力被人如猪狗般无情屠
戮,顿时体内真气翻涌无常,又是一口血箭喷出!
  不等他调息回气,便听一声催命弦响,随后便是箭风破空,尖利刺耳!玉天
一心知北落师门杀生取命从不手软,心下一横,咬牙再出金刚化体,抬手向前,
绿玉巨手亦同步向前罩去,欲在半空擒下催命神箭!
  然而玉天一受伤在前,功体不全,金刚化体只得平日五成之力,哪里能抵的
住北落师门惊神一箭!但见银白箭芒一举贯入金刚巨臂,穿进玉天一手掌之中!
电光石火间,欲界天主手骨崩摧,整只手臂血肉成泥!
  化体被毁,手臂摧折,玉天一闷哼一声,竟是足下一动,趁势转身,遁入方
才药王所用的密道之中!
  之前墨天痕见援兵已至,心思便全放在了尚在敌手的梦颖身上,却见药王在
梦颖耳边低语几句,引的少女瞪大了圆眼惊讶的回头望向他。但见药王冲梦颖温
柔一笑,随即将她推离怀中,自己从旁扯过自己的衣物,推开石床先行遁走,墨
天痕虽是疑惑,但已在设法上前,想要救回梦颖,只是道路当中还有玉天一横亘,
自己难以前行。待到两大神将重创玉天一,逼其断臂狼狈逃窜,他终是等到机会,
强忍全身剧痛抢至梦颖身边,搂住她娇小香躯,哽咽道:「对不起,梦颖……我
……我……」
  他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满腔的道歉话语,到嘴边却一字也说不出口。梦颖
遭此淫厄,本就心中凄楚,只为保全墨天痕才隐忍配合至今,此刻落在墨天痕怀
中,见他疲累憔悴却性命无虞,压抑整晚却不敢表现的难受与悲戚一并爆发,在
墨天痕怀中大声哭喊起来:「呜哇……天痕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梦颖
只是想去找你……呜呜……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受辱少女在怀中哭的梨花带雨,悲切难当,墨天痕亦是心如刀绞,只得含泪
安慰道:「没事的……梦颖……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可是……」梦颖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道:「梦颖……梦颖已经
脏了……再也配不上你了……呜哇……」想到自己已是不洁之身,再配不上自己
最爱的男儿,圆脸少女心中更是难受如绞,又放声大哭起来。
  梦颖话语,让一旁贺紫薰心中更不是滋味,她被淫阵所控,虽不是自愿而为,
后来却不由自主的是沉浸其中,险些沉沦,体内更被这帮淫徒玷污不知多少次,
留下了多少肮脏恶心的男性印记,若回去不服食祛胎药物,还有可能怀上那两个
男人的野种,这种惨痛遭遇,让倔强要强的她内心萌生死意,因为她自觉已再无
颜面对墨天痕!
  将星营将士在此处见到如此多的中原女子惨遭西域之人掳掠奸淫,皆是义愤
填膺,对殿中赤裸男子下手毫不留情,即便是已经下跪投降之人,亦不会饶他性
命。就在这时,一名将星营士兵见墨天痕衣衫不整,搂着一名全身赤裸、嚎啕大
哭的少女,只道他也是快活林一伙,临死还不忘猥亵少女,登时面露怒容,大吼
一声挺枪上前,准备结果这「淫恶之徒」!
  贺紫薰见那士兵面色不善,心中猜到大概,惊叫道:「大哥不要!那是自己
人!」然而殿中杀喊惨叫此起彼伏,那士兵并未在意贺紫薰话语,上前举枪便扎!
  就在这时,只听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住手!」「且慢!」随后一男一女两
道身影从将星营中奔出,男者手中握冰,周身泛寒,女子身姿瑰艳,剑势矫捷,
二人招式齐至,一举打飞那名士兵手中兵刃!
  墨天痕听闻身后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那白甲士兵一脸惊愕,而两张熟悉的
面孔正满是担忧的朝他本来!
  「晏师姐!寒大哥!」
  这一男一女正是随军前来的晏饮霜与寒凝渊,他们本随飞龙营在后军行动,
但心忧墨天痕安危,所以一路抢杀在前,终在性命攸关的最后时刻赶上救援。
  寒凝渊早把那将星营士兵拉至一旁解释,那士兵方才便见他与自己并肩作战,
且军中只有他一人使的是寒冰功体,很是显眼,便信了他所说,道了声歉,继续
回去绞杀快活林余党去了。
  「天痕……」晏饮霜见墨天痕与梦颖的惨状,不禁眼眶瞬红,难过的掉下泪
珠,忙脱下外袍给梦颖裹上,自己却是鼻头一酸,不忍再看二人这般光景,背过
身去小声抽泣起来。
  寒凝渊亦是脱下长衫给墨天痕披上,叹道:「墨贤弟,对不住……我终究是
算错一着,来晚了……」
  墨天痕摇头道:「寒大哥,你能带援兵前来,已是天大的恩情,如若不然,
我们……」想到如若援军未至,二女仍将沉沦苦海,继续承受无尽的奸淫采补,
他惊的浑身一颤,背脊冰凉,再难将之后的话语说出口来,便转而对晏饮霜道:
「师姐,烦请你去照顾下贺捕头,她……」
  晏饮霜听闻,四下望去,一眼瞥见软软靠在石床边的贺紫薰,心惊不已:
「连贺捕头也……」忙是上前将她扶起,将她搀至墨天痕身边。
  贺紫薰虽是坚忍顽强,但毕竟是女儿家,遭逢这种劫难,本已痛不欲生,此
刻得遇救援,心中一松,泪水也决堤而溃,跌入墨天痕怀中。三人抱头痛哭,看
的晏饮霜亦是掩住口鼻,潸然落泪。
  寒凝渊见她模样,轻叹了一声,伸手将泪流不止的晏饮霜揽过怀中,任由她
用泪花将衣衫打湿。
  时过不久,快活林大殿中杀喊渐息,除却逃掉的药王与玉天一,只有几名快
活林男子命存留作活口,其余男子皆被屠戮殆尽。将星营士兵们纷纷将自己的罩
袍解下为那些赤裸女子披上,并将她们集中看管起来,以防有奸细混入其中。
  北落师门与千鎏影来到药王与玉天一遁走的密道入口之前,查看片刻,千鎏
影问道:「北伯伯,追吗?」
  北落师门道:「欲界天主被我射断一臂,已不成威胁,只是地下情况未明,
若徐如玉在其中设伏,有些棘手。」
  千鎏影又问道:「那,需要调药花神将前来吗?」
  北落师门摇头道:「还是先让人下去查探一番吧。」遂遣几名白甲军潜下地
道。不一会,便有人上来禀报道:「侯爷,这下面地道四通八达,出口难以计数,
我们人手不够,难以一一追查,不如多给末将些人手……」北落师门当即否决道:
「无妨,这几日大家辛苦,先去休息吧。」转头又对千鎏影道:「罢了,我军奔
袭百里,潜行穿插,连夜作战,又经历强攻,该是修整的时候了。匪首虽然一伤
一逃,但其有生力量已被我们彻底歼灭,再难兴起大风大浪,我们此行任务也算
圆满。」
  千鎏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北伯伯,有道是:除恶务尽啊。」
  北落师门瞥了千鎏影一眼,淡淡道:「我已执行命令,剩下的,非我之事。」
  千鎏影笑道:「就说姜是老的辣,分外之事,三言两语便推得一干二净,还
让人无话可说。」
  北落师门亦是浅笑道:「少在那跟我阴阳怪气,这些年都是跟谁学成这样的?」
  「嗨……」千鎏影懒散道:「这些年一个人惯了,自然而然就变这样。」
  北落师门鄙夷道:「你父亲当年独自领军时,也不似你这般惫懒。」
  哈?」千鎏影神情陡变,奉承般道:「那是父亲有您这样的人杰做榜样,自
然变得和您一样无趣。」
  「无趣?」北落师门刀眉一挑,眼中却满是追忆神色:「楚棠又怎会是个无
趣之人?」
  二人一番对话完,副将也将战况上报,四大军势共计亡十六人,伤五十五人,
快活林死伤过千,余下千余人尽皆被俘,加上玉天一重伤、徐如玉奔逃,花千榭、
玉牵机、玉兰姬尽皆丧命,暗蛀锦朝腹地的快活林就此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那副将汇报完,却是面露异色,未曾离开。北落师门见他欲言又止,便道:
「还有什么,尽管说来。」那副将道:「禀侯爷,末将在带那几个活口认人时,
发现有两名匪首并非被我方士兵击毙。」
  「仔细说来。」北落师门道。
  那副将道:「是这样,末将领着那带路之人辨明匪首,见一男一女死在同一
处。那向导指认这一男一女便是快活林主人的一双儿女,亦是这里的统领之人。
既然匪首已毙,末将便去询问是哪名将士所为,好记上一功,然而将士们却道那
一男一女早就身亡,无人曾与其交手。末将觉得蹊跷,所以才在考虑是否禀报此
事。」
  千鎏影听罢,笑道:「有意思,我军未至,快活林中却先起冲突?看这架势,
怕不是娘们不够分打起来了?」
  北落师门微一皱眉,似是对千鎏影言语颇为反感,却也不明说,只吩咐副将
道:「去问问那些活口,看他们是否知晓。」
  那副将领命,不一会回禀道:「侯爷高明,末将已问得那一男一女是那人所
诛。」说着,他将手指向墨天痕处。
  「寒家老二吗?他本事倒不小。」千鎏影低声道。北落师门虽有疑色,仔细
一想,却也释然道:「他能查明快活林所在,自然是有些本领。」却听那副将尴
尬道:「侯爷、王爷……非是寒公子,而是那名少年。」
  这一下,两大神将脸上同时浮现讶然神色。北落师门令道:「让将士们今晚
就在殿中修整,但需先仔细检查过这些石床下是否还留有暗道,以防敌人卷土重
来。另外,传信让药花神将带后营一道来此处休息,再派人传信孟坪守军,让他
们连夜调兵辅助汗武神将看守俘虏,待天明后将俘虏押送至孟坪听候处置。」那
副将得令,自去派人检查石床,安排轮值班次和传信士兵。北落师门这才对千鎏
影道:「走,我们去见一见这名少年。」
       * * * * * * * * * * * * * * * * * * * *
  且说药王遁入快活林地道之中,那地道蜿蜒曲折,分叉众多,药王七弯八绕,
走了足有一刻钟,这才寻得一处木门推门而出。木门外尽是草木密林,土坡石崖,
仍是山中光景。回头望去,只见那木门掩藏在层层灌木藤蔓之中,非熟知之人必
然难以辨认。
  药王心道:「玉天一退路做的倒是周全。」抬头望星空辨明方向,刚要迈步,
又不舍的回望一眼。他方才逃的甚急,自己多年精炼的药品和大量欲澜精油仍丢
在快活林库房,一瓶也未曾带上,想到自己多年心血这回只怕要被朝廷尽数搜刮,
他便觉一阵肉痛。
  「若非看见了青萝军,老夫也不会如此紧张。罢了,青萝军至,说明叶明欢
亦至,有他压阵,我的毒功威能立减,及时抽身反是正确之举。哎……远处尚有
杀喊之声,快活林当是不复存在了。还是先往孟坪寻两件像样的衣裳,等朝廷退
兵,再回来看看他们是否有所遗漏,至于玉天一,哈,让他自求多福吧。」
  打定主意,药王拨棘踏草,借月色攀上一处陡坡,打算往孟坪镇而去,不料
刚翻上地势平缓之所,却见眼前山腰上,一队人马整齐而立,带头之人鲜衣绿袍,
意态丰俊,正是药花神将叶明欢!
  「这这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因远处杀喊未歇,山中夜风喧嚣,再加上
神将治军严明,待命兵士纹丝不动,毫无声响,使得药王一时不查,竟是自投罗
网!
  药王这一露头,顿时引得数百人齐齐转头,无数视线聚焦其身,药王顿觉自
己是只傻孢子,前有逸待之敌,后是峭壁山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生生的
挂在山崖边缘,好生尴尬。
  「徐师弟,别来无恙啊。」叶明欢率先发话,他闲庭信步般走到悬崖边,蹲
下身来接着道:「怎么来了,也不知会师兄我一声?」
  药王嘴角抽搐几番,用僵硬的笑容回应道:「叶师兄久见了,师弟我只是路
过而已。」
  「哈……哈哈哈哈!」叶明欢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递过一只手去,道:「来,
师弟,先上来再说吧。」
  原来,摧花药王徐如玉与药花神将叶明欢同出一门,不过叶明欢自幼随师修
习药理毒功,徐如玉却是半路带艺投师。他本是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却在一次
采花中爱上那名被他玷污的女子,起了金盆的洗手的念头,岂料二人成婚当日,
他那未来岳丈先是在喜酒中下毒,又联合一众江湖高手围攻于他,他虽侥幸脱逃,
却伤了一腿,大好轻功折损五成。自此,药王立下毒誓,既然你以药毒我,我定
要以药还之,这才投入叶明欢师门。是以药王虽年长,仍需叫叶明欢一声师兄。
但药王于药石毒理一道天赋极佳,加之复仇驱使下奋发勤学,不过数年,药道一
途已直追叶明欢。二人出师之后,徐如玉借一手淫药毒功重操旧业,成为江湖女
子闻之色变的「摧花药王」,叶明欢却投身军旅,历战南疆,以一手药功连破南
疆邪蛊毒阵,被先帝钟锴赏识,接连提拔,直至神将之位,并冠以「药花」之名,
坐镇屠狼关。
  药王不解的望向叶明欢,狐疑道:「你与我耍什么心机?莫要以为我尊你一
声『师兄』,就会任你摆布。」
  叶明欢风度依旧,手掌仍是伸在半空,脸上笑容不减:「徐师弟哪里话,师
兄我只是想与你叙叙旧而已。」
  「呵!」药王冷笑道:「免了吧,你是兵,我是贼,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堂
堂一朝神将,会想与我这反贼叙旧?」
  叶明欢轻松道:「这个好说。」随即大喝一声:「青萝军!今晚你们可曾见
过反贼?」只见数百青萝军同时调转身形,背对二人,却无只言片语。
  叶明欢这才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师弟现在可还放心?」
  药王摸不清这小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自犹疑间,只听叶明欢大声道:
「师弟若再信不过,我只能把这些人尽数除掉了。」
  只见青萝军中不少兵士浑身一颤,却也无人发出声响。药王心道:「这小子
到底在盘算什么?不过我这副模样,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若想擒我,轻而
易举,嗯……看来他不愿与我为敌,我便先信他一回,看他究竟耍什么花招。」
于是假意笑道:「叶师兄言重了,既然师兄诚心相助,师弟我又怎能逼师兄忍痛
割爱呢?」说着便搭上叶明欢手掌,爬上山崖来。
  叶明欢随即令道:「取一套青萝军军服来。」自有军士将备用换洗的军服捧
来。药王穿戴妥当,叶明欢又道:「师弟,前方交战结束,我这后军便需前去汇
合,你尚是反贼,若被其他人认出来可就糟糕了,只能先委屈你先易容改面,再
在我军中忍耐几日,待到此间事了返回东京,便可复你自由之身,在这之前,还
望你小心行事。」
  药王腹诽道:「既然要帮我,直接放我走便是,何必这么麻烦?定是有什么
不可告人的密谋……这小子,莫不是想用计把我诓到人多之处再行捉拿?」此念
一出,当即又自我否定道:「若想抓我,也不用这么麻烦,真搞不懂这小子究竟
想干什么……罢了,便信他一回,看他药瓶之中能倒出什么仙丹来!」
  既已思定,药王便道:「多谢师兄好意,那我便进队了。」
  叶明欢叫住他道:「师弟且慢。」随后唤过一名副将,对他道:「师弟,接
下来一段时日你我恐无太多机会交流,这是小罗,亦是我的心腹,他会指导你下
面该如何行动,你若有不知之处,无论巨细,都可向他询问。」
  药王点头,转身正欲入列,却听叶明欢又道:「师弟,你那些毒剂药品,之
后应该都会交我处理。」药王一听,浑身一震,吃惊的回头望去,叶明欢却早已
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叶明欢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却瞬间解开药王心中所有疑惑。「原来如此,
哈!」药王心头一阵冷笑,也不再多话,转身踏入青萝军中。
  不出一会,一名白甲军到来,正是派出传信的将星营士兵,叶明欢得将神之
令,遂下令部队开拔,而药王隐身其中,早将人皮面具贴上,变成一名面容呆板
的中年士兵,随着青萝军一道往快活林大殿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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