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亚战歌】(第三章)(07-10)

  第三章「全面战争」#7
  神圣俄罗斯帝国,波兰佔领区,格雷菲诺俄军阵地。
  俄罗斯与德意志在欧陆战场的首次正面冲突历经整整九日,双方沿着德波边
境总共投入超过一百一十万名前线部队,此举对於远在北美及东亚的另外两大国
──美国与中国而言,堪称是冲击现代战争概念的一场战役。
  在此之前,除了俄罗斯与大英以外的联盟皆不认为现代战争还必须如二战般
维持大量的前线战斗部队。举凡波兰、亚美尼亚甚至於中东和非洲持续不断的局
部战争,都被视为前一个世代的冲突等级。然而德意志之於大英乃是第二大军事
体,是大英对抗俄罗斯西进策略的核心武力之一,此一等级的国家正规军与俄军
接触的情况却也是如此……所谓的现代战争具体来说究竟是何种型态已无人敢下
定论。
  在这九日内,中近程飞弹与各式弹药的消耗量已超越去年五大联盟所公开的
国防白皮书,显然国际间达成已久的全球军武缩减共识只是一张白纸,确实遵守
协议的只有一些附庸於联盟的边缘小国。对於各首领国而言,此数据曝露出来的
更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纵使白皮书上只是虚做表面的数据,起码也有相当程度的依据,或许是事实
的三成,或许一成五;然而这场战争却是「大英的德意志」对上「俄罗斯的西方
军」,双方投入的物资超越了五大联盟的表面总额,但她们都还不是总战力啊!
  ──必须在大战到来前生产更多弹药!更多飞弹!
  然后……吸收这两股势力的作战经验,战胜后来居上的那股势力。
  「──那些傢伙是这么想的吧,塔吉雅娜。」
  「是的,皇女殿下。」
  序战得胜的俄军前线阵地,特地到此视察的西方军总司令──索菲亚皇亲朝
身旁的骑士团长塔吉雅娜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已经不是什么皇女殿下了。」
  塔吉雅娜看着主人披头散发却较往常更有韵味的侧脸,视线慢慢地与主人合
而为一,来到阵地前方那沿着河岸并列的断垣残壁。此处风景犹似格雷菲诺及波
兰西境各个城镇的缩影,接连九日的激战使这儿化为寸草不生的废墟。如今即便
德军抱着关键败北的遗憾展开总撤退,也挽不回格雷菲诺曾经的闲静。
  「无论本国那群贪图安乐的贵族做了什么决定,都无法改变您是我等心目中
唯一的皇女殿下。」
  「……是吗。」
  索菲亚没有否定部下的想法,事实上她很清楚自己的势力有多广。表面上她
管的是西方军,中央军内部却也有明显不信任帝都的「明斯克派」,若再加上四
位皇妹以及各地的「亲明斯克派」,势力之大几可比拟坐镇中央的皇帝陛下。一
旦分佈在全国境内的支持者集体动员,绝对会造成大规模混乱。
  正因如此,这种情感上的连结是不能轻易背叛的。况且就她的角度来看也没
必要去加以否定,只要确保大夥别生乱子就好。
  能够堂而皇之号召支持者聚集到身边的时刻,在於彻底攻陷大英之时。对抗
德意志的序战已经获胜,只待夺下柏林、巴黎和伦敦,就能在此建造新的俄罗斯
国家。
  一个和早在幼时就已获得皇位继承权的皇妹分庭抗礼的国家。
  不过在那之前,进攻柏林的计划得先修改一番才行。为了做点面子给新政权
与那些帝都贵族,必须对佈署完成的部队做局部调整,以便安插稍后抵达的中央
军增援部队。
  「走了。」
  索菲亚将废墟景象收进心里,转身朝设置於此的机动指挥部走去。塔吉雅娜
指示大批骑士团随主人动身,仅带两名骑士多伫足一会,才迎着自波兰境内起飞
的战机编队返回营帐。
  史特拉斯堡的战斗还未分出结果,俄军防守成功后自南北入侵德意志本土的
第一场作战尚在进行,也就不需要塔吉雅娜过分关心。区区柏林线的前哨战战胜
是理所当然,打输的部队也没资格请来「无敌皇女」振奋士气,故她手下那批本
来用做主人替身的心腹们仍然处於待机状态。
  回到机动指挥部,塔吉雅娜陪在主人身边接连召开两个半小时的军议。基本
上她们在这场军议中已将整场西方军之於欧陆战役的规划都翻新一遍,讨论之流
畅、定夺之果决就好像事先预演多次般,使她们只花两个小时左右的惊人速度便
做出决议。
  事情搞定,塔吉雅娜取来披风给主人披着,边步出营帐边报告会议中途她所
接收到的战事及增援部队事宜。
  「由於史特拉斯堡的守军顽强抵抗,妲玛拉上将已派两个军团往北进入安克
拉姆一带,预计将诱导诗威林的敌主力部队与我军交战。」
  「哪两个军团?」
  「露丝兰中将的第五十一军团以及弗拉斯拉娃中将的第七十军团。由叶芙菲
米娅上将确认并接受妲玛拉上将的建议命令。」
  「有採取对抗德意志海军的策略?」
  「北海舰队待命中。不过上将打算吸引敌方消耗各舰飞弹量,再由海空军一
举瓦解敌舰队。是否该命令军团採取安全战术?」
  「不必,就交给妲玛拉去发挥。」
  「是的,殿下。那么,在科布特斯方面……」
  俄军对柏林採取的钳形攻势不意外地面临阻碍,本来在九日之战德军受损的
情况就没有预料中惨重,纵然成功迫使对方消耗极大量弹药,实际造成的伤亡比
例却不如预期。为了确实增加柏林的压力,俄军的两支先头部队皆採取分兵进击
的行动,以诱导决战为目的袭击德意志南北两地。
  在捷克宣佈退出战争的情况下,德意志南部戒备等级升至最高,不光是英法
两军,驻德美军也开始行动。
  然而,柏林当局仍是不动如山。
  「臭老太婆还有什么诡计呢……没能打下法兰克福真是一大败笔啊。」
  「是否派骑士团督战第十五军及第十六军?」
  「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吧。克莱佩达名过其实,留她却可安定莫斯科派;而我
对普丁娜仍有期望。不过为防万一,通知弗拉迪米娜和波洛茨克两军待命。」
  「是的,殿下。」
  法兰克福要塞乃是德意志国防军费时六年打造的壁垒,做为柏林东侧的最坚
固防线,自然不会是防备同属统一阵线的波兰。至於为何将大英的中欧第一道防
线设置於此,也和德国东至南面诸盟国政府的不安定因素有关。
  相对於大英採取承袭欧盟制度的稳定策略,俄罗斯百年来频频干涉周遭国家,
到了玛丽安娜四世统治时期更是加速并吞爱沙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白俄罗
斯、乌克兰、摩尔多瓦以及新乔治亚,对於欧洲的军事干涉强度逐年上升。有鑑
於此,直接面对俄罗斯的波兰及巴尔干中立地区都由「稳健的后方补给线」跃升
为「风险极高的前线」,大英在中欧的重点防线设置因此从波兰后退至德国边境。
  而在中立地区,除了由义大利与希腊军队主导对抗俄罗斯的非法驻军(依照
统一阵线规章而定),亦设置两国的快速反应部队,以求当边境战争升级为全面
  战争时能够在中立地区取得象徵性的胜利、进而说服巴尔干诸国以战时同盟身分
  加入反俄罗斯阵线。
  如今虽然巴尔干方面的应变机制失效,中欧方面却成功迫使号称最精锐的俄
罗斯西方军绕道,这让索菲亚感到很不是滋味。
  倘若以万全态势发起总攻击,再坚固的要塞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攻陷。可是德
军却主动出战,并且不是威力侦察,而是从南到北的全线进击。
  不消说,预定拿来夷平法兰克福的大量飞弹都用在支援各阵地了。纵然在九
日之战中成功击退德军,却也因此丧失了夺取要塞的机会。单凭第十五军及第十
六军的正攻法果然还是难以憾动法兰克福。
  赢得胜利,却坏了佈局。
  实在是不甘心啊。
  「皇女殿下。」
  塔吉雅娜粗哑的声音压得较往常低,索菲亚立即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骑士
团员纷纷围绕到两人周遭,警戒着几秒前悄然出现於道路两侧的青斗篷女子。塔
吉雅娜杵着特制军刀威武地守在主人前方,扬起宏亮的嗓音朝前方那名青衣女子
喝道:
  「警告!再接近就格杀勿论!」
  青衣女子发出轻浮的少女假音俏皮地应声,随后转为沉稳──却也不是真实
的声音答道:
  「那我就站在这儿等你派人过来确认身分啰。」
  对方身分为何,塔吉雅娜心里已有个底,因此对於曾明确告知对方通报流程
却还是被无礼地冒犯到主人行程的情况,她心中的愤怒自不待言。
  两名壮硕的骑士分别前往两侧进行身分确认,一到目标面前,前方那位青斗
篷女子便拉下面罩、解开斗篷,底下是禁锢在黑色网衣内丰满有致的赤裸肉体。
  湿土般尚且残留湿润光感的深褐乳晕在细黑网绳下饱满地凸起,略大於半截
小指的乳头犹似盛季的果实,末端似乎因着骑士大人的瞪视而流出丰沛的甜汁。
 大方展现那副飘散出媚臭的熟龄肉体、却又像个少女般顽皮吐舌接轻笑的青
  衣女子──卡萨布兰加操着变化多端的声线,以稚气未脱的中低龄少女声音
撒娇似地道来:
  「姊姊大人,你好冷漠喔!看到人家的身体还这么冷淡,姊姊好像忘了我们
那晚有多快活呢!」
  比卡萨布兰加高上一颗头、壮上一倍的骑士不苟言笑地瞪着她,确认完对象
是简报中提及的一级交涉对象便无言返回。既然对方是严律守己到有如性冷感的
类型,卡萨布兰加只好识趣地穿好斗篷等待许可。此时对面的夥伴──伊文洁琳
也确认完毕,不过看来是没有好好发挥刚从任务中退下的优势取乐一番,真是可
惜啊。
  骑士通报后,她们俩被允许走在殿下身后十五俄尺处,塔吉雅娜指示骑士们
护送主人,仅带着两名骑士走在后方听取报告。
  卡萨布兰加与伊文洁琳各自审视那两名骑士,一个壮似母熊,大概得用穿甲
弹才能对付;一个看似病弱,这种体内不知藏什么东西的类型最麻烦了。不过反
正她们也没打算胡来,简单确认过这两人是连暗杀也可能搞到两败俱伤的精英类
型后,其中一道打量目光就开始浮现桃色的光芒。
  扣除恋妹情结的伊文洁琳,犹似发情的危险视线只会来自教人捉摸不定的卡
萨布兰加。
  「啊──湿了。这种体格真棒,光看你就湿了。」
  还对眼前的母熊附加危险发言。
  虽然对大家来说这只是低俗的夸饰法,其实卡萨布兰加翘挺的乳头确实流出
了乳汁,同样的湿濡现象也出现在她带有浓郁气味的阴肉。由於深知合作多年的
同伴的确人如其言,伊文洁琳内心难以像骑士们那般坚定不移,她努力保持沉静
的形象以免给人看出焦虑。
  塔吉雅娜无视那番挑逗发言,开门见山问道:
  「斯洛伐克的任务完成了?」
  卡萨布兰加单手扠腰、屁股歪向一边,一派轻松地回答:
  「还在侦察阶段。遇上难缠的对手了,回国一趟顺道来这儿通风报信。」
  「特种部队?佣兵?」
  「算是特种部队吧。」
  「所以你们是被斯洛伐克政府盯上了。」
  「如果是那样还比较好办……呼,不行,湿得一塌糊涂。」
  「少说废话就能早点解散。」
  这里的暗示是指对手乃超越小国政府单位的危险人物,务必格外注意──伊
文洁琳在心中依循同伴的措词推出正确讯息,但是既然无法传递给眼前的骑士就
没有用途了。想想在场只有自己能顺利解读卡萨布兰加的跳跃式发言,不免感到
有寂寞。卡萨布兰加耸耸肩说下去:
  「我们要把那傢伙带回本国拷问,现在她就在附近的停机坪,要来看看吗?」
  「我会建议你呈交报告……除非是不得不看的情况。」
  面对塔吉雅娜自行撬开的裂痕,卡萨布兰加笑嘻嘻地把它越挖越大,再以轻
  快的少女嗓音充满活力地填满那犹如布拉提斯拉瓦暗巷里的老妓女乾臭老瓜般的
  坑洞:
  「嗯!不得不看唷!」
                 §
  索菲亚按预定行程搭乘专机离开格雷菲诺的同时,塔吉雅娜正在另一艘小型
运输机的货舱。闷热至极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外头不时有战机起降,舱内只有
两名随侍的骑士以及另外四名青衣女子。负责和他洽谈的是卡萨布兰加与伊文洁
琳,在货舱内一座棺木造型拘束容器旁待命的是法茵娜和玛丽。待命组一看到洽
谈组归来,立刻顶着满身大汗跳起来叫嚷。
  「伊文姊!我跟托洛斯卡娅快烤成辅祭乾了啦!」
  「姊姊,拜託开一下冷气!冷气!冷气嘎啊啊……!」
  两人的申诉直接绕过笑容满面的卡萨布兰加,直击外表看似冷酷冰山、内心
却因为玛丽而迅速融解的伊文洁琳。伊文洁琳正欲走向控制台,卡萨布兰加及时
拦住她。
  「我说过了吧?既然你们把俘虏当贵宾对待,就做俘虏弥补自己的过错。」
  「卡萨,她们看起来很难受,也许已经接近虚脱……」
  「虚脱的孩子可没力气叫嚣呀。」
  「嗯……」
  她们遵从卡萨布兰加的统率,自然也得接受她定夺的惩处。伊文洁琳虽然和
她同级却没有统御天分,因此她在充分享受听命行事的权利之际,不忘付出话语
权的代价。
  法茵娜与玛丽见状,两人都顾不得礼仪瘫软下来,随后又因着地面的炽烫该
该叫着起身。
  一滴斗大的热汗自额间滑落,塔吉雅娜和两位骑士也对这货舱的闷热大感吃
不消。她注意到内部空气不是静止而是持续在流动,造就如刑求室般闷热难以呼
吸的原凶正是不晓得设定在几度的空调系统。
  卡萨布兰加尽管也顶着新鲜的汗水,仍不忘微笑地引领骑士们来到拘束容器
旁。地上散落着衣物和两滩水,法茵娜与玛丽连羞怯之情都没办法表现出来,一
副快死掉的模样退到一边去。伊文洁琳趁卡萨布兰加启动拘束容器的时机摸了摸
玛丽的头──她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安慰了。
  拘束器的正面在一阵嘈杂机械声中敞开,塔吉雅娜原以为里头会喷出更热更
闷的空气,意外地是和室温相近的热度。法茵娜在后头打开容器上方的照明灯,
一阵强光照亮了容器内五花大绑着的女人。
  那个女人确实地带给骑士们「女人」的第一印象,却又在几秒的思考后得出
「形似女人的生物」此一推论,但是再怀着猎奇心态定晴细看,又会发现原来真
的就只是「女人」而已。
  以其外貌戏弄众人一番的俘虏全身上下毫无毛发,外表犹如白化症般苍白到
彷彿手指一划就会破裂,皮肤薄到血管清晰可见。工整的五官少了某样东西,众
骑士第一眼都没发觉,因为这女人的嘴部就好像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鼻子下方
只有一片平坦的白肌。除此之外,乳房与女阴也是同样平坦而柔顺,一点也看不
出那儿曾经有过器官的模样。
  奇珍异兽般的光滑女人就这么被束缚在棺木容器内,在强光照射下垂着眼皮、
安静呼吸着。纵然她浑身遍佈热汗也没像法茵娜等人吵吵闹闹,甚至还能一动也
不动地躺在高温中、任汗水流下,使观者不禁认为那应该是「形似女人的生物」。
  卡萨布兰加见骑士们流露惊容,以严肃的嗓音向身旁的塔吉雅娜解说道:
  「梵蒂冈,精英肃清部队,由於其口、其乳、其阴都被剥夺,被称为『三无
者』。」
  「……类似圣战分子的狂热者?」
  「更糟。她们在教廷势力范围内几乎是全知的存在,就连在正教和伊斯兰国
家也有相当程度的情报收集与行动能力。」
  「唔……但你们仍然捕捉到了?」
  「情报能力是无庸置疑的最顶尖,实战能力只是踏足顶尖之列……就算只能
消极防禦,也不是没有击退的可能。」
  「原来如此。」
  卡萨布兰加简略地向塔吉雅娜进行说明:她们遭受到的突袭等级是致命到本
来不可能脱逃的,若非对方失手杀死她们僱来的当地协助者、使众人察觉并得以
紧急撤离驻紮地点,恐怕大夥已被随后赶至的大批人马彻底歼灭。逃脱过程中,
她们击破一支包围网上的四人小队、与迅速赶至现场的肃清者交手,在此付出两
名协助者的性命与同伴的负伤为代价,总算是逃出险地。
  单论情蒐等级,梵蒂冈直属的精英单位是和圣殿骑士团、秘密涉外局完全不
同的层级。正因如此才有必要将难得的俘虏带回本国,仔仔细细地问出肃清部队
的情报。
  「事态的重要性我清楚了,只是有个疑问。」
  「什么问题?」
  塔吉雅娜盘起双臂,语气沉重地说:
  「你说她们是接近全知的存在,梵蒂冈真有这种能力让一介士兵得到全面性
的情报支援?」
  「理论上可以呀!虽然『某企业』才不会承认,不过『新约系统』可不是一
被破解就报废这么简单唷!」
  「……意思是,梵蒂冈现在拥有最多十四个世代的人工智慧系统?」
  卡萨布兰加扬起别具深意的浅笑。
  「虽然只有口述等级的薄弱证据,也强过没头没脑地认定这些肃清者是神秘
的外星生物吧。」
  塔吉雅娜哑口无言。
  过去十四个世代的人工智慧,无论主导国是英美联盟底下的哪一个国家,都
在退役当下提出官方核可的报废证明并由各国代表加以确认。而她们全部是基於
安全理由退役。
  也就是说,扣除或弥补了安全因素之后,这些仍是一流或者准一流的最先进
设备。
  万一这些主机由同一个势力所掌控,那么对於军事行动──甚至在所有领域
都能发挥全方面的辅助。
  这件事绝对得告知皇女殿下。
  最好还是先联络明斯克,请蒂娜殿下密切注意正在皇亲领活动的雷克斯相关
人员。
  有必要的话……立刻派出部队予以逮捕。
  「我知道了,皇女殿下那边由我来报告,务必在今晚前把所有资料寄送过来。」
  「没问题──姊姊要顺便一窥人家的肉体资讯吗?」
  「走了。」
  「啊呜,真是无情……」
  卡萨布兰加挖苦似地媚笑一番,待塔吉雅娜及两名骑士离去──笑容瞬间瓦
解。
  「希尔德,可以了。」
  冰冷中带有些许愤怒的嗓音降落至棺木内,白肤女睁大了双眼、扯断那些装
饰性黏在容器内侧的绳索,发出乾渴的声音坐了起来。
  法茵娜与玛丽耐着闷热来到棺木旁,以特殊溶剂协助那名女子「脱下」黏着
於她全身的特制肌肤。历经一段带有刺鼻恶臭味的脱卸程序,名唤希尔德的女子
肌肤表层终於恢复色泽,但也有一些部位留下烫伤痕迹。微微隆起的胸部重获解
放、嘴巴和私处也摆脱闷热的封闭感,希尔德伸长了双臂发出舒畅的呻吟、取过
玛丽胆战心惊地递上的纯黑短翘假发,完全恢复成她们在布拉提斯拉瓦见到的剧
团代理人。
  在法茵娜和玛丽悄悄捧着尚未溶解完全的人工肌肤讚叹不已时,卡萨布兰加
与伊文洁琳皆皱起了眉头,一个些许愤怒,一个面带悔恨。
  伊文洁琳在获得默许后将空调设置到十分凉爽的温度,两只小猫咪欣喜若狂,
她随手赶她们去冷藏柜取点东西喝。看着猫咪们吵吵闹闹地恢复活力的样子,她
的心头浮现出有着相似氛围的另一个女人。
  「伊文。」
  「我知道,不会告诉她们的。尤其是法茵娜……」
  「……嗯。」
  希尔德静静感应着身边的两股情绪时而平行、时而交错,她自己则心平气和
地置身事外,随时做好当对方再次发出委託时全力以赴的准备。
  第三章「全面战争」#8
  大不列颠统一阵线?斯洛伐克共和国,布拉提斯拉瓦。
  冷冽寒夜在市区外围的贫民区降下连日雷雨,由於结构老旧与排水不良,导
致整个贫民区陷入近半米深的积水,且水高正随着雨势持续上涨中。
  物美价廉的妓女们设法让她们的工作场所增高到髒污积水之上,也有不少趁
机赚灾难财的民众提供她们位於二楼以上的房间,寻芳客更是克难也要在上天恶
劣的对待下以肌肤之亲抚慰受创的身心。
  这块政府默许的贫民红灯区并未因豪雨淹水熄灯,相反地还涌入更多流离失
所的游民,甚至还有些不请自来的外国客人。
  年轻妹妹赚的钱扣掉暂借房间的高额收费还比往常多出二成,熟女娼妇所给
予的温暖拥抱在这恶劣暴雨中也确保着与开支持平的收入水准,而那些骑过你一
家三代甚或四代的老练者更是不在话下。无论是汁多水甜的新鲜果实、饱满熟烂
的成熟果实抑或乾燥枯臭的年迈果实,此地的叫卖声始终不绝於耳。
  只是雨声太大了,模糊了许多角落的声音,使发浪的呻吟与必死的怒号混合
在一块谁也分辨不出来。
  低沉雷声轰隆作响,被淹没的叫声来自贫民区东南角众多替换品之一的塞尔
维亚姊妹花。
  年方十六的妹妹从五年前跟随姊姊来到斯洛伐克发展,她的印象中姊姊虽然
漂亮又聪明,求职却总是处处碰壁,最后沦落到经常四处巡演的剧团小角。姊姊
带回来的微薄薪水为她买下贫民区一间寒酸公寓中的狭窄房间,让跟着剧团跑的
妹妹能够在此安定下来。
  在这种开门所见几乎是妓女与药头的地方,没有一技之长的贫民要挣钱也不
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於是她十一岁开始做幼雏,以那些十七、八岁姊姊的低廉价
码提供她的稚嫩果实给各种奇怪又可怕的姊姊阿姨们吸吮。那些人尽其所能地吮
净她的肉体,使她短短数个月便和那些年轻姊姊一样上手,对於世界的认知也在
每个女人的体臭下逐渐改变。
  活着的意义就是张开大腿被女人侵犯,然后拿着小气的报酬买点基本用品,
多出来的就换成一袋袋粗制白粉、麻痺着孤单一人的夜晚。不过还是得存点钱,
因为有时会碰上专让妓女受孕的不良份子,这三年间她就遇上两次,她们这些非
法移民无法到医院去,只能选择价格三倍跳的密医或价格三十倍跳的药物堕胎。
  虽然总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起码维持着这间能够让姊姊偶尔回来时有个归宿
的家──妹妹那为了迎合现实而扭曲的想法中,唯有这点不曾被玷污。
  而这点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就在室内积水逐渐上升到难以出入的夜晚,
四散成击破墙壁的无数弹孔与常识外的血迹遍佈她的房间。
  污水带来的死老鼠与排泄物恶臭遮蔽住新鲜血腥味,归来的姊姊就在再三加
高仍淹去底部的泛黄床铺上,犹如安眠般坐躺於一个浑身光秃惨白的女人怀里。
  以模糊成一片暗红色的脖颈为界线,姊姊的容颜尚且残留愤怒之情,眉头却
带着畏怯的弧度皱起。那就像是小时候姊姊从坏人手里保护自己时露出的表情。
  而在阴郁红线之下,凌乱的深青色斗篷以败柳之姿落魄敞开,那副狼狈样令
她想起被街头巷尾的恩客蹂躏整夜的自己。
  可是遍佈姊姊全身的并非女人的体液,而是流出暗红色血浆的肉色孔痕。
  新鲜的粪尿臭迟来地挣脱腐败污水飘进她鼻内,姊姊皮开肉绽的腹部恐怖地
往下翻了整块黏着肉的红皮,皮的末端浸泡在春泥般湿润的排泄物中,在那富有
营养的褐色软泥间,一副顶端整个凹陷的金色十字架倒插在上头。
  姊姊惨死在眼前的实感至此袭上全身,双腿在一阵哆嗦中瘫软,她整个人跌
靠在墙边难以呼吸。
  她不懂。
  那的确是姊姊没错。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让自己看到这种事情?
  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招惹了谁、害姊姊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杀害?
  还是……
  「『愿我的仇敌如恶人一样,』」
  最坏的预感化为另一名不速之客显现於她身后,一名打扮和姊姊相似的青斗
篷女子走过她身旁。
  「『愿那起来攻击我的,』」
  因颤抖而频频晃动的视线所捕捉到的,乃是女子从斗篷下取出的浸湿了的银
色手枪。
  「『如不义之人一般……!』」
  女子在一瞬间摆出射击姿势。
  她清楚地看见那人的手指就要扣下板机,可是比那动作更快降临的是一记倏
然从女子胸口穿出的细刃。
  「咯啊……!」
  偏移的准心将下意识击出的子弹射往苍白女性旁侧,紧接着夺腹而出的另一
把利刃彻底击碎女子反抗的力气。
  银色手枪刚沉入污水中,室内却又爆出新的枪响。
  她愣愣地望着姊姊暗红色的颈线,裂痕的一端飘起细致白烟,身旁女子已痛
苦地摀住右眼、大吼大叫着倒了下来。
  污水溅起的刹那,她看见一个光秃的女人从浊不见底的水面缓缓起身,那是
个和在床上杀死了姊姊那人一模一样的女性。接着房间内的髒水池中不断浮现同
个模子造出来的光秃女人,她们就像淹水时闯入屋内的老鼠一样全部冒出头了。
  女人们对彼此轻轻地摆动头部,似乎是在交谈却又没发出声音。这时她才发
现──这些人的脸上都没有嘴唇也没有嘴巴。
  无数道冲击化为恐惧的阴影勒得她难以呼吸又害怕地失禁,她什么都没办法
做,只能等待这些人离开抑或对她做出什么。
  姊姊死了。
  虽然不是同一个血缘的姊姊,却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亲人。
  既然这样的存在已经被毁灭,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所以……
  「杀了我……」
  她拾起破碎的勇气,两腿打着颤、失禁仍在持续,就在如此狼狈的状态下死
命地朝眼前的诡异女人喊道:
  「……杀了我啊啊啊啊!」
  可是,迎向自己的并非火器与刀刃,而是自后脑勺爆出的一记闷击。
  她立刻失去意识──转瞬间又清醒过来。
  身体好冷。
  房间不见了。
  四周尽是灰暗的雨幕。
  她按捺着冰冷到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硬是坐起身子,眼前出现的是比雨还要
阴暗的深色斗篷。
  披着斗篷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伞,那人朝她弯身时,颈前的金色十字
架闪烁出令人难过的光泽。
  这一定是姊姊。
  不知为何残酷地死去的姊姊,来接自己到天堂去──如是想着的她胆怯地抱
住姊姊的腿,再度闭上眼。
  这次依然没有梦的记忆。
  醒来的时候,自己并非置身天堂,而是一片黑暗中带有橘红色光亮的房间,
感觉像是某个地方的旅馆。
  窗外没有雨声,床边却有几件正烤着火的青色斗篷。
  她看向壁炉前的那个女人……衷心期盼那是姊姊。
  然而现实总是不如人愿……
  「你醒了。」
  那名红发中带有几绺灰黑的中年女性见到她,便挺着傲人过头的胸部来到床
边,包覆住双乳的青绿色便衣传出柴禾燃烧的浓郁气味。中年女性盘起双臂,对
着头脑依然在缓慢苏醒中的她说道:
  「我是亚历珊卓,和你的姊姊是同事关系。」
  她下意识应声:
  「剧团……?」
  亚历珊卓摇头,没打算解释。
  「与你同梯在斯洛伐克潜伏的姊妹都被杀了,你没死单纯是运气好。」
  潜伏是指非法移民吗?「都」又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姊姊被杀死了,那模样回想起来令她发抖。但是她可不知道她竟然还
有其她姊妹。
  亚历珊卓的脸庞右侧被火光照亮,左侧显得阴暗,彷彿双面人般对脑子一片
混乱的她进行解说:
  「你是我们安插在斯洛伐克西部的八个眼线之一,这八人都是由你称为姊姊
的人所管理。」
  本来就乱糟糟的思绪因着这番话更加杂乱。
  姊姊是自己的唯一,但是自己对姊姊而言却只是众人之一?
  真是荒诞可笑。
  亚历珊卓彷彿看穿她内心的武装,冷冷地说道:
  「你是塞尔维亚人吧,你知道你的姊姊是血统纯正的俄罗斯人吗?」
  「咦?」
  「而且是某皇族的私生女。」
  「皇……族?」
  「因为见不得人而由教会扶养长大,成为一个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你安置在贫
民窟、唆使你无意义地在当地浪费生命,只为了帮助我们完成任……」
  啪!
  忍无可忍的她扬起手臂打了亚历珊卓一巴掌,既清脆又悦耳,可是痛的只有
她的手。
  「姊姊不是那种人!」
  她的声音一瞬间充满凛然美丽的勇气,使亚历珊卓短暂地为之沉醉。眨眼过
后,冰冷的声音正欲冷酷地说服对方,房门敞了开来。
  步入房内的是另一名青斗篷女子,较亚历珊卓高,但是披着斗篷看不出来身
材如何。那女人的出现无限期中止了亚历珊卓的恶意,并由其手中带走了愤怒依
旧的她,仅凭一句话。
  「你是否能够舍弃一切,只为你的亡姊复仇?」
  人生目标顿失殆尽的她抱持着难以化解的疑心与恐惧,接受了那人伸出的手。
  亚历珊卓不再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她被那人带离此处。
  她随着那名青斗篷女子上了轿车,这是她第一次搭有冷气的车,座椅也很舒
适,可惜此刻她全无心情去享受新鲜的事物。
  感官彷彿戴上了避孕膜的身体,钝化到只剩下一种感觉──静止。
  也许早从枯萎着的日复一日就静止下来了吧。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对未来抱持着希望,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
  「她和我是莫斯科的刺客,杀死她的人是罗马的刺客。」
  青斗篷女子目光空洞地呆望窗外飞逝的夜景,声音略显疲惫地对她说:
  「我们杀死许多天主教狂热者,也有随时死在她乡的准备,今天的事件不过
是立场互换罢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突然告诉她,她也不能表示些什么。也就是说,
是讲给那人自己听的──她偷偷地瞥视那名女子,暗下定论。
  「只是立场互换罢了。」
  女子无声递给她一张字条,上头以她熟悉的字母和不认得的笔迹写着:
  『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
  女子没有再喃喃自语,以沉默放任她去思索推敲事情的原貌。但其实她已经
不愿再多想。
 光是不晓得自己是否是姊姊心中的羊只、不明白自己这条命是在何种扭曲的
  恶意下被释放的,便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她不愿让最后一点回忆沾染污点。
  就算不是姊姊唯一的妹妹也无妨。
  姊姊是自己的唯一……确保住这项珍贵的事实就足够了。
  「再过三个路口就抵达你首个任务的驻守据点,虽然不是最前线,随时丢掉
性命也不奇怪。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加入我们吗?玛雅?」
  已然失去意义的名字传进她耳内,化为一阵刺人的闷痛感。她沉寂一会,才
对那道呼唤做出回应。
  「奥莉加。」
  女子锐利的视线射向她,她不畏惧地与之相视。那目光中带有不愿某个重要
之人或某道意念被污辱的强烈防卫性,使她藉此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望着对方,
冷静低语道:
  「姊姊的名就是我的名。现在起,我就叫奥莉加。」
  那晚,卡萨布兰加一直沉浸在被对手反将一军还彻底嘲弄践踏的痛苦。
  她们在布拉提斯拉瓦准备暗杀行动时,安置於斯洛伐克西部的眼线突然就被
连根拔起,预测外的袭击导致她们困於情报不足而撤退。奥莉加担当殿军却遭遇
不测,事情已经够糟了,对方还放出奥莉加的屍体来挑衅第二殿军的阿妮西娅,
结果连阿妮西娅也身受重伤被对方带走。
  一死一被俘,短短数十分钟就失去了两人。
  甚至……对方还刻意选在仅剩的眼线房间,让玛雅亲眼目睹惨况再放她一马
……受到如此强烈的挑衅却只能束手无策,让卡萨布兰加懊悔不已。
  不过这股低迷的情绪就在玛雅那双觉醒的眼神前获得了片刻舒缓。
  尽管就现实层面来说这并不是值得期待的战力,充其量只是利用其复仇意志
创造一条相对稳定的支援路径,但是对於好友那遭到教敌践踏与嗤笑的羊圈却出
了只预料外的倔强羊儿,卡萨布兰加感到十分欣慰。
  但愿这只羊儿能够为她唯一的牧人活下去。
                 §
  大不列颠统一阵线?德意志共和国,科隆。
  俄军越境入侵的第五日,入侵者的战线依旧停滞在史特拉斯堡─法兰克福─
科特布斯。纵然三个方向的防线连日遭受大规模攻击,凭着屹立不摇的法兰克福
要塞以及南北配置的重兵,德军硬是撑了过来。
  能够维持预定战线越久,柏林方面也就越能说服对前景不乐观的法军改变佈
署。
  大英第二王女奥杜拉率领的首批增援部队共二十个英国重装师已抵达科隆,
后方更有三个比利时师和四个西班牙师於布鲁塞尔待命,唯有法军动员的五十二
个常规师还滞留境内,明摆着认定德意志也将如同波兰那般迅速沦陷。
  巴黎方面为防战事演变至此,下令法军必须在确保退路的情况下出兵,而最
稳健的道路也只到比利时,法军主力因此陈列在整个法国东部。她们坐拥最坚固
  的大英第三防线──同时也是大英在欧陆的最后一道防线──必要时还可以直接
  增援位於比利时国境的第二防线。在她们眼中那危危欲坠的法兰克福防线,
无疑象徵着陷入困境的中欧整体局势。
  虽然大英第一王女玛莉安多次要求法军增援中欧南面战线,仍无法有效动员
胆战心惊的法军,她们对於巴尔干情势的判断如同柏林战线──一个即将覆灭的
防线。法军对大英的回应仅仅是派遣十个轻装后备师进入义大利中部,消极地在
「防线之外」因应俄军来犯。
  尽管无奈,奥杜拉殿下统率的英军部队也只能独自开赴前线,力求将俄军牵
制於德意志本土。
  就在进入战争态势的科隆工业区外侧,英军机甲部队相继穿越一座又一座的
防空堡垒,铁路也没日没夜地运送着从法国境内而来的英格兰士兵,许多民众看
着想像外的大军与重兵器不断越过科隆往柏林前进,一股比起九日之战要更强烈
的战争实感方才席卷而至。
  「大英第二王女,英勇果敢的奥杜拉?温莎殿下即将抵达本市上空!勇敢的
大英士兵将和我军合流,一同击退险恶的斯拉夫入侵者!为奥杜拉殿下欢呼!天
佑女王!天佑德意志!」
  科隆市从正午开始便不断播送这则消息,德意志境内的新闻媒体也从一早反
覆宣传,各家记者纷纷前往科隆以西的主要据点守株待兔。
  毕竟是王储亲临前线,而且还选搭空军,想必会有规模浩大的战机编队随行
吧!
  众人满怀期待地等待到天空终於传来动静之时,却为眼前所见景象震慑不已。
  打西北方而来的护航战机仅有中队规模,战机群后方登场的并非温莎家族专
机,而是比起轰炸机和运输机要更巨大、更宏伟的飞行器群──空中舰队。
  领头舰乃是英格兰皇家空军第一主力舰队之旗舰「安妮女王号」。
  因全面性的讯息控管一度沉寂的话题再度延烧开来,安妮女王号就在争论不
休的科隆上空飞驶而过,其后方尚有重装护卫舰、驱逐舰及侦察舰等十六艘空舰,
各舰底部装甲板上的大型联合王国国旗短暂地迎来科隆民众的激昂欢声,而后气
势磅礴地朝柏林方向飞去。
  位於两万米高的安妮女王号舰桥处,身着宝蓝色大英王储军服的奥杜拉殿下
正怀着些许雀跃及不安眺望着前方晴空。
  殿下身后伫立着四名身穿暗绿色典雅军服的女性,四人脸形是相似的标緻,
头发为统一的淡金色短卷发。将精心设计过的妆扮算进去的话,四人看起来约莫
二十后半;残忍点调阅各自的公开档案则会得到将近倍翻的不可思议的答案。若
用她们那一代的话来说,这便叫做「爱尔兰淑女的典范」。
  伴随殿下开赴战场的有来自爱尔兰、苏格兰及威尔斯等二十二家名门。在第
一王女玛莉安亲自调派下,实力坚强者被安排在护卫之列,中等者配置於最外侧,
而位居末席的四家就编入个人护卫──说穿了就是不要让她们碍手碍脚。
  四位淑女也并不是不知道处境艰难,然而她们若非长期在末席打滚,就是犯
了致命失误而被贬为末席,要想重新获得伦敦的信赖势必得做出牺牲。是要待在
爱尔兰钻营小功小利等待个好几代才能翻身?还是追随并不被英格兰贵族看好的
奥杜拉殿下,试着在前线立下功劳以扳回一城?她们会站在殿下身后,答案自是
不言而喻。
  玛莉安殿下身为准王位继承人的稳定性不容质疑,而奥杜拉殿下可说是丝毫
没有竞争意愿,因此在她们四人看来,此行若是成功同样能博取玛莉安殿下的赏
赐,万一失败──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末席贵族,还会担忧失去什么吗?
  殿下身影一晃动,四家代表丁格尔女爵便上前一步,以确认殿下的状况及需
求。
  「丁格尔阁下,我想继续方才的话题……」
  殿下所说的是她们经过科隆上空时,由於转播画面暂且中断的闲聊。丁格尔
女爵朝向身后同伴之一使眼色,两人随即交换位置。殿下见到另一张说实话有点
难以分辨的面容,摆出笑容的同时努力在心中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刚才和自己谈
话的对象。经过短暂的徒劳,她放弃无谓的挣扎向对方开口:
  「瑟勒丝阁下,还请您不吝赐教关於梦魇世界的事情,好吗?」
  爱尔兰的瑟勒丝家族当家领命,面带看不出一丝感情的装饰性微笑,吟诗般
谈论起那被纯真的殿下无心触及的家族伤痕。
  第三章「全面战争」#9
  神圣俄罗斯帝国,帝都?莫斯科。
  戈尔基宫举办的生日宴会上,众贵族为庆祝沙皇的三十一岁生日齐聚一堂,
年轻的女帝玛丽安娜四世欢欣喜悦地接受众家祝贺,最大的礼物来自一位偏乡上
都却从未见人一面的乡野女爵。
  冠以静养之名的鸟笼打微冷的春季沉寂至今,隆冬夜中降下的银钥捎来了失
宠鸟儿的消息。
  概念上的第六子来到失去冬季的花园,季节之外的风暴席卷戈尔基宫的宴会。
  「各位女士小姐,为您介绍科夫多尔的奥尔加女爵!」
  不顾产后带来的虚弱,偏乡的女爵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难掩病容地抱着孩
子光临宴会。然而她的到来并未令宴会主角眉开眼笑,反倒招惹数个月前的流言
蜚语死灰复燃。
  「哎呀!那不就是皇帝陛下的『那个』?」
  「嘘,别说得太大声呀,也别跟那种人对上视线。会招来不幸的。」
  「只不过被陛下恩宠一次就跩上天,现在还抱着婴儿,这居心叵测哪!」
  「喂,那女人到底是谁啊?科夫多尔又是哪个地方?蒙古吗?」
  她知道花园看守者从来不在乎不名誉的传闻,她也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不仅仅
是难听的流言。真正让自己被对方打从心底厌恶的,是名唤任性的罪孽。
  「科夫多尔的奥尔加,参见皇帝陛下。」
  「……谁啊?」
  「今年春季,在摩尔曼斯克的北方会议上,代替年迈的涅克拉索娃侯爵服侍
您的奥尔加。」
  而那任性之罪不在己,在於年轻风流的玛丽安娜四世。
  「不认得。立刻离开这里。别让朕说第二次。」
  「我会离开的,但请您至少……」
  面对女爵双手献上的宝物,陛下皱紧了银眉拒绝接受。
  「侍卫!把这女人带出去!」
  「拜託!至少……至少抱抱我的女儿!」
  「侍卫!」
  「陛下……!」
  正如同每个待在玩具箱中的布偶娃娃,主人的恩泽仅仅庇佑极其稀少的时日,
尔后就连箱子的外头都没能接触,遑论浩瀚世界。
  细心栽培的女人的一生,明知所能盛放的季节即将逝去,仍坚持为所爱之人
产下美丽的女儿。
  但是正因为爱之结晶所象徵的约束之力,根本上就否定了可怜的孩子出生的
意义。
 身体病弱又饱受精神折磨的女爵终於在半年后选择雷雨的夜晚与浸湿的绳索
  ,独留雏鸟离开了鸟笼。
  在那之后──或许是由於母鸟的遗愿,抑或是上天的奇蹟,昔日的任性阴霾
终於远离枯藤缠绕的牢笼,陛下亲自抱起了不知丧母的女婴。
  「你要为了不名誉死去的母亲,好好地活下去呀。」
  仅只一句的言语患上母爱的恩惠,成为从此束缚住女婴的枷锁。
  不名誉。
  打从人类具有组织意识以来,这句话等同万用的理由,凡是任何难以说清楚
讲明白的事情,只要套上不名誉的头衔就能解决。
  也就是说,「偏乡得宠又失意弃世的女贵族」等同於「勾引皇帝而畏罪自杀
的淫乱母猫」。
  恶意要多少有多少、善意却一言难求,在如此环境下迎来第六个生日的女孩,
胆战心惊地再度来到陛下怀里。
  「你不必在乎那些人所说的话──」
  艰深的东西无法留在六岁女孩的心里,浅显易懂的言语则化为至高的回忆烙
其脑中,这句话与唯一愿意温柔对待自己的对象连结起来,使年幼的女孩懵懵懂
懂地认为自己寻到了心之所向──哪怕她连「心」意味着什么都不了解。
  而后就算陛下关上了她那扇只在特殊节日会敞开的冰冷大门,心中燃起烛光
的她也有了对抗恶言恶语的勇气。
  时光流转,即便是在母亲待过的鸟笼内度过每一年,她不曾想过如不名誉又
懦弱的母亲那般兀自凋零。要是如此愚蠢地宣告放弃,无疑是承认那些恶意加诸
其身的流言确有其事。
  她要为了万恶中的一善坚持下去,使冰天雪地中的一盏灯火继续发亮。
  「哎呀那不是很好吗!要是奥尔加知道你这么努力,一定会很高兴的。」
  早已死去的母亲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有个人会知道。
  温暖地将自己抱入怀里、短暂地溺爱着的陛下,看得见自己的存在。
  无论是孩提时代的温暖还是少女时代的温存,陛下总是那个偶尔会给予自己
力量、赋予自己生存勇气的贵人。
  为了如此厚爱自己的陛下──她接下了莫斯科防卫军指挥官一职,发誓以绝
对的忠诚与性命守护皇帝陛下。
  「第五皇女索可萝?奥尔加诺芙娜?罗曼诺娃,愿将这条卑微的性命献给帝
母大人。」
  就算不是名震欧陆的「无敌皇女」。
  就算不是镇守南方的「黑海强者」。
  就算不是备受偏宠的「皇位继承人」。
  就算不是远在北亚的「俄罗斯之盾」。
  ──能够守护帝母大人的皇女,只有自己一人。
  哪怕只是默默守在陛下寝宫外,伴随节日而至的抱拥未曾衰减;定期的暖意
犹似白银的注射,支撑着捍卫帝母大人的军刀。
  明明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上天的恶意却没有就此停止。
  「非常抱歉,索可萝皇女殿下,请立刻命令你的部下停止抵抗,克里姆林宫
已由我亚美妮亚代安娜贝儿皇女殿下接管。」
  某天忽然失去踪影的帝母大人再度传来消息以前,人去楼空的克里姆林宫就
被皇姊硬生生地夺走了。
  过去她为了帝母大人执行的「整顿」,「大赦」公佈后再度盘根错节了起来。
  而那股力量化为比起当初自己所执的矛要更锐利的武器,迫使她在一无所知
的情况下逃离帝都。
 尽管在前往远东的途中再度接获帝母大人重返帝都的消息──却是为时已晚
  。
  「皇女殿下,请打起精神……在这里的众人都会誓死跟随您,我泰西娅也不
会离开您的。」
  她能够守护帝母大人的力量已经被瓦解。
  破碎的尊严怎样都无所谓……此刻唯一重要的是必须重新建立属於自己的力
量。然后,再度回到帝母大人身边。
  回到那唯一愿意爱自己的人身边。
  回到所爱之人身边。
                 §
  合众国西太平洋战略同盟?大韩共和国,清津市。
  俄罗斯远东军南侵至今,全体动员的共和国军便拼死将战线维持在平壤以北,
以防位於三十八度线以南的各个经济重镇遭受波及,而她们的努力并非徒劳无功。
  尽管远东军投入大韩境内的部队号称六十五万,实际上将近半数的部队分佈
於俄中边境,以防尚未揭露立场的中国趁虚而入。其中绝大多数的精锐部队配置
在边境线上,南侵部队则是以机械化步兵为主的单位。然而在远东空防部及太平
洋舰队支援下,仅凭这些部队也够让共和国军吃足苦头。
  平壤圈被同盟国视为准战争地带,虽然此处自从两韩统一以来并未遭遇战乱,
面对军事力量不断增强的俄中两国仍显得战云密佈。而基於统一当时平壤圈的各
项基础建设远不及首尔圈,本地便在美国主导下转型成以要塞网层层包围住的高
度工业化都市圈。
  要塞都市平壤──可以说是针对俄中建立的东北亚最前防线。
  虽然具有大大小小近两千座要塞,除了几个大型都市以外的地方完全没有资
源供入侵者掠夺,甚至於平壤之外的各个主要据点,也只维持五日以内的战备资
源。
  没有机场、没有港口,补给线完全仰赖陆军维持,即使军用铁路遭到摧毁,
只要接获补给命令,训练有素的共和国军就会顶着俄军空袭开赴前线阵地。
  这是块除了平壤以外毫无战略价值的土地。
  因此,尽管俄军在战斗中取得相当亮眼的战果,没能一口气攻下平壤就会导
致无止尽的据点攻防。
  就在这五度易主的清津市中心,大批俄军正从四面八方对据守着革命广场的
共和国军一个营队发动攻势,两军疲惫的缠斗即将在此划下句点。
  随着战线越偏北方,共和国军的空援就越显得薄弱,因为此处除了防禦工事
以外什么都没了。青瓦台方面尽可能将完整的海空战力用於保住首尔圈,至於平
壤圈多撑一天是一天,只待盟军准备完成,夺回那块土地并不算难。毕竟俄军即
使攻佔平壤也得投入极大量的资源抑或建立坚不可摧的补给线,以现在俄军还必
须分兵防范中国入侵的现况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换言之,营队也晓得她们此行凶多吉少,对於昏暗的天空只出现敌军武装直
升机一事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而她们只需坚守到营队人数剩下一半就好了。
  营长的死加上大半兵力覆灭、既无退路也无后援,投降条件构成,即使被送
往战俘营也好过全体牺牲。
  虽然这次轮到自己非死即降,相信过不了多久同胞们就会再度反攻,届时就
  轮到俄军抱头鼠窜──营队全体建立在亡国觉悟上的集团共识熊熊燃烧着防守区
  域,纷纷向铺天盖地而至的俄军发动反击。
  战斗坚持五十八分钟后正式落幕,营队损失近七成兵力,残存人员悉数投降,
俄军再度攻佔清津市。
  正当俄军完成佈署、准备继续挥军南侧的镜城要塞时,位於清津市北方的战
斗亦宣告结束。共和国军虽然没能夺回富宁,却打下了邻近的古茂山要塞,和当
地驻守的俄军相互牵制。
  前线军官们正就是否该重新调整佈署一事召开军议。会议尚在中途,两架直
升机降落在临时清出的阵地内,一群星星突然造访这座刚夺下不久的据点。群星
降临并没有在抓紧机会休息的官兵之间掀起旋风,反倒是由於星星们那状似暗金
色夜幕的临时军阶象徵使现场气氛尴尬不少。
  在向心力极为浓厚的远东军内部,光是从帝都来的空降派都难以使她们信服
了,遑论区区几个临时将官。这批准将自然也知晓此一现象,官兵们的反应虽然
让气氛陷入僵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况且她们还有个足以瞬间说服所有人的秘
密武器,那就是率领众人来此挑选新部队成员的少将大人。
  就算只是顶着临时少将的的肩章、就算远东军排外性再怎么强烈,那副众人
熟悉的脸孔一出现在军议室,大夥刹时紧张万分地起身,极尽所能地鼓起胸膛、
以最标准的姿势行礼。
  「这位是由艾索妮雅总司令官暨皇亲殿下直接授权的新任军事顾问,索可萝
临时少将暨皇亲殿下。」
  负责介绍的准将话声方落,表情冷漠的索可萝往前站出一步,拿着命令状向
室内大夥宣告道:
  「现在开始本人直属战队的人员选拔,立刻召集各部队包含技师与医生在内
的能手,各专长领域皆需提供五至十人,泰西娅临时准将会协助各位。这是皇姊
授权的最优先命令。以上。」
  震惊远东军上下的索可萝战队於一日之内完成初步编制,且由於皇亲殿下亲
自造访俄军各个阵地,历经实战洗礼的佼佼者们几乎被聚集到该战队旗下。
  守护帝都的前第五皇女为何在新帝上任后抛弃军职、跑到远东军来,成为在
敌国境内展开据点拉锯战的官兵热门话题之一。这位个子矮了点但气势丝毫不输
索菲亚皇亲及苏米亚皇亲的殿下,不久前甚至才在帝都针对特定贵族及将校肃清
式逮补。会是现在改朝换代了,担心被追究与报复才远离帝都吗?
  尽管大家都无法断言,如果真是如此就再好不过──对於强悍的远东军而言,
能对帝都那群沉溺於酒色、又会随意删减自家军费的傢伙出手,本身就是非常值
得尊敬的事情。倘若又是带给帝都人心惶惶的狠角色,那么就算是来远东军躲灾
避难也无妨。
  更何况索可萝皇亲并非只是一味逃避,而是在此建立起新的部队。说不准加
入其战队还有可能与腐败无能的帝都势力交手……想到这儿,热血澎湃的官兵们
不禁为没能获选一事所扼腕。
  这支编制相当特异的战队在翌周正式成军,军官三百名、士官兵五百五十名,
兵种构成为轻装步兵、狙击步兵以及空中骑兵;除了索可萝皇亲领少将军阶外,
跟随皇亲自帝都而来的十二名校官都上任准将。虽说现阶段准将们所担任的几乎
是虚职,这项安排仍引来诸多猜想,并使索可萝皇亲在西伯利亚至远东一带声势
喊涨。
  就在大家津津乐道地谈论皇亲殿下会怎么对抗帝都势力之时,暂驻海参威的
索可萝战队接获了出击命令。战队首次任务的目的地并非本国几个热门下注点,
反而是这些官兵当初所奋斗的地区:大韩境内,最前线。
  由索可萝皇亲亲自率领、泰西娅准将担当副指挥官的这场行动,动员的部队
人数是为──八百五十名。
  全员出击。
  「英勇慓悍的战队全体!此役乃是少将殿下亲自争取来的立功良机!咱们不
光要攻佔坚固的敌军要塞,并且还将持续深入打击、一举撕裂敌军命脉!打到哪
就是哪!诸位立下的功劳越大,咱们就越早结束在这鬼地方打滚浪费生命!记住!
和中央相比,此地只是诸位扮家家酒的游戏场!现在都给我绷紧神经、跟美利坚
的走狗玩泥巴去吧!」
  「强袭猎兵团!随我莎尔洛塔护卫殿下!」
  「参谋步兵团!尔等将与我泰西娅同在!」
  「空中骑兵团!我莉吉娅将带领各位杀入敌阵!」
  「远东之熊啊!为了索可萝殿下而战!」
  「以艾索妮雅与索可萝之名──全军出击!」
  激烈异常的战斗爆发於中韩边境的惠山市。
  驻紮於此的共和国军足足有一个战斗旅加上一个工兵旅,乃是支撑北方战线
的重要枢纽。俄军和共和国军尚在东面缠斗,防线的进退据平壤方面推演最少也
要一周后、东面据点全数沦陷才会触及本地,因此当俄军借道中国领地发动大规
模空袭时,平壤指挥部着实吃了一惊。
  倘若只是单纯的空袭不打紧,毕竟陆上补给线随时可以更换,利用一个高替
换率的补给据点消耗敌军飞弹也是划算。问题是,接连数波的空袭还夹杂近千名
空降部队,而这支部队几乎没受什么伤害就顺利降落於要塞各处,随后与驻守部
队发生激战。
  诚如前述,共和国军的战斗方针是有限度的抵抗,指挥部也在本地遇袭的当
下准备好第二条补给线,作战重心并没有放在区区一座据点。
  索可萝战队却不一样。
  泰西娅队据瞬息万变的战况向各部队下达战术指示,莉吉娅队依照指示逐步
扫荡各区敌军,莎尔洛塔队则一边进击一边在各个险要留下守军、确保道路。从
装备到战术再到斗志皆佔上风的俄军不消多久便取得优势,共和国军防线萎缩速
度更甚其它据点的战斗。
  惠山沦陷的当下,来不及撤退的共和国军尚有六百余人,她们无一例外选择
投降。
  然而,惠山要塞接邻的地区不是中国领地就是共和国军支配的据点,要人数
相当的俄军在敌军后方看守这批俘虏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她们并不打
算在此停留。於是──
  「泰西娅。」
  「是!」
  泰西娅准将步向负责看守战俘的军官,看了眼被解除武装、双手抱头蹲在地
上的俘虏们,当众交付道:
  「根据作战记录,本次行动并没有俘虏任何一名敌兵。」
  残存的敌兵全部遭到处决。
  伴随空援而来的首批友军在惠山建立起防线,后续尚有总数近五千人的空降
部队等候输送。这支部队目的是朝东面夹击腹背受敌的敌军,和战队目标不一致,
因此她们透过空援补给完毕后便直接攻向南侧的三水郡。
  攻夺惠山的战斗使战队损失了一百四十七员,尽管如此士气并未动摇,泰西
娅等人的激励亦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仅有一个营队驻守的三水要塞全然无法抵挡,
后头那些连级单位负责的岗哨也相继失陷;战队势如破竹地作战至深夜,几乎打
下半座三水郡。
  俄军半日内投射到敌军后方的兵力已达三千人,即使都是些轻装部队,面对
同级对手仍是游刃有余。清津至惠山一带战况逐渐明朗化,虽然共和国军依旧努
力和俄军争夺据点,实际上平壤方面已将绝对防线向后移往咸镜南道。
  究竟是该按原计划等待盟军抵达,还是调动更多的火箭部队支援前线?防线
后移的事实着实令青瓦台深感不安,然而多数意向还是停留在原案。
  深知此行每两人就有一人死亡、一人被俘的下场,士兵们仍然持续不断地被
送往前线,只求远在后方的亲人们能够撑到盟军上岸。
  多一天是一天──如此卑微的愿望,却没能反映在青瓦台与白宫之间的热线
上。
  西太平洋。
  被美中两国瓜分为东北亚及东南亚的海域。
  美国海军拥有稳健的海路直通日本与大韩,常时执行侦察任务的航母战斗群
为三个,日本加上大韩两国海军亦拥有可与俄罗斯太平洋舰队抗衡的实力。
  情势简单明快,不容一丝模糊空间。
  然而,为何开战至今却从来不见美军航母来援?
  那远在青瓦台的高层们无不知晓的答案,想必不会是开赴前线的士兵能够接
受的理由吧。
  第三章「全面战争」#10
  神圣俄罗斯帝国,帝都?莫斯科。
  旧秘密监狱在新帝上任后旋即废除,经过一个月的改修,原西伯利亚梦魇研
究团队、叶卡捷琳堡后宫众以及雷克斯工业驻俄罗斯人员大批进入本区域,在克
里姆林卫队控管下摇身变成第一级军事禁地。
  地下三层为警戒、起居层,驻紮於此的卫队共有四百名,各级关卡亦配备重
型对人兵器;倘若发生入侵事件,位於陆上基地的特种部队十分钟内即可抵达现
场。此外本层可供六百人──稍微挤一下则是一千六百人──使这些研究人员过
着勉强算是舒适的基本生活。克里姆林卫队指挥官萨姆索诺娃少将坐镇於此。
  地下四、五层为梦魇研究层,主要构成乃皇帝直属研究团队及部分后宫众;
  早先在西伯利亚前皇女宅邸的研究悉数搬运到此处,一部分在叶卡捷琳堡进
行的梦魇计划也转移至此。本层事务由佐莎妲四姊妹及玛丽亚皇亲共同管理。
  地下六层为雷克斯分部,诸多仅供皇族调阅的机密资料存放於此,对俄罗斯
境内多个秘密工厂的连系都是透过这儿,同时这里也是空中舰艇、装甲步兵及梦
魇相关技术支援本部。「大组长」约瑟芬乃是最高负责人。
  地下七层为机房层,全层安置各式电脑主机,由位於地下三层的卫队监控,
仅允许持有各层负责人署名通行状者出入。偶尔会有雷克斯技师趁监视摄影机不
应该出问题的当下悄悄进入本层──要及时修复出了毛病的硬体,可没那闲时间
按规定行事。此外,尽管本层并无直接安排人员驻守,隐身於主机群中的毁灭程
序管理员「露米拉」会在侦测到破坏行动时将核心资料发送至避难地点,随后依
  序封闭出入口、引爆安置於各主机内的炸药、弹射埋藏在墙边及地面的人员杀伤
  雷、以包含电磁脉冲载具在内的无人兵器展开最后一波反击。
  旧时监狱所遗留的血腥与淫业几乎一扫而空,若有似无的暧昧和前任狱卒的
  危言耸听全数崩解於科学家们的理性巨壁前;即便星夜的袋囊盛装着的仍旧是名
  唤女人的果实,前后两者酿出的酒液是截然不同的滋味。
  「七班的实验体弄好就来帮二班!三班的快把那些治疗蛋蛋固定好!对啦,
紧急医疗舱还有维生舱!九班的,叫你来搬担架别给我把奶子放到上面去!再说
一次,欲求不满者都到五号区域,速速解决然后回归工作岗位!」
  「玛丽亚姊姊大人──小农她一直发春说要你耶!」
  「哦是吗!抑欲药给我打下去!」
  「她说她要鞭子啦!哈哈哈!」
  「告诉她!敢流下一滴臭鲍鱼汁,我就让她一辈子无欲无求!用她妈的话来
说,做个抱女人就会下地狱的见鬼修女去啦!」
  嘻皮笑脸的传话者蕾贝卡转过身去,朝一脸春意盎然的同伴农娜比手划脚一
番,那张并未因着失聪受影响的美丽艳容这才稍稍收敛。农娜扯着蕾贝卡的白袍
附嘴上耳,用稍微失控的音量嘻嘻笑着说了句话,蕾贝卡听了也跟着笑出声来。
  「姊姊大人!小农说十字的淑女和圣母的贞女不同啦!她在入宫前就有……」
  「那个恋童癖修道院院长的事情要说几次啦!啊四班的,变压器放那边就好,
别去踢到。」
  「姊姊大人!小农说……」
  「闭嘴!九班的!」
  「玛丽亚姊姊大人!小萝说她好热!啊,我也好热!」
  「两个手牵手去五区解决!」
  「姊姊大人!我爱你!」
  「姊姊大人看这边呀!」
  「姊姊大人──身体好热喔!凹呜!」
  「不对啦不对啦,是喵呜!姊姊大人,喵喵!喵嗯──!」
  「吵死啦你们这些臭母猫跟臭母狗!向陛下的团队学习学习好吗!一个个在
那边发骚,后宫众的脸都被你们丢光啦!」
  「呀!姊姊大人生气了!啊哈哈哈!」
  「讨──厌啦!姊姊大人想的话就请拿人家出气吧!」
  「快来嘛姊姊大人!」
  闹哄哄的氛围以区隔阶层的通道为界线,后宫众所在的地下四层热闹非凡,
位於地下五层的后进们则是显得安静沉着。虽然两方人马分层管理,仍有不少人
员上上下下互相提供协助,因此玛丽亚对那些公然发骚的部下们真是气到想一鞭
挥下去。
  不过这么一来就着了那些小猫小狗的道,所以手中的鞭子只能往空旷处挥舞,
不能打在渴望被鞭打的傢伙身上。
  气归气,其实她也没有认真动怒。一来动真格的处罚绝对会让「多数人」从
此一蹶不振,二来刑求等级的身心虐待反倒会让「少数人」心满意足地领受。一
旦跟她们一个个斤斤计较,累的终究是自己且还不一定有成效,那么不如回归口
头劝导──晚些时候再把几个特别不听话的捉起来调教一番。
  虽然是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搬运器材的作业时间仍只佔用预定时间的九成,
这又是另一个让玛丽亚咬牙切齿的光荣传统。事情办得太好了,扣除纪律问题根
本就无从挑剔。
  各部主机开始测试的阶段,通道处传来一阵惊艳的群叫,玛丽亚还置身以蕾
贝卡为首、一个个袒胸露乳地组成的母猫包围网,远远就从异样的气味嗅出来访
者。鼻子因着那股味道皱了下,玛丽亚看向其中一只发春母猫,扬起下巴道:
  「小蕾,去提醒佐莎妲,本楼层全面禁菸。」
  「是──!」
  接获重任的蕾贝卡淘气地举起右手做出使命必达的动作,然后晃着坚挺的双
乳前往异味来源处。也不晓得讯息有带到没带到,反倒是发骚的浪叫声中又多了
道熟悉的声音。
  过了会儿,那味道仍执拗地侵佔鼻腔的一部分,玛丽亚只好亲自杀出乳香重
围,在一群跟屁虫簇拥下来到通道处。围绕在前方的部下们一个个媚态百出地让
出路来,人海的尽头是名叼着细长菸管、五官端正却难掩体臭的褐肤女子,一身
浅色紧身衣披件白袍的打扮。玛丽亚握至收齐的皮鞭盘起手、屁股歪向一边,不
太高兴地说:
  「我们说好这层楼严禁任何高刺激性气味吧。」
  来访的花艺师一派悠闲地含着白雾笑道:
  「不这么做,我会被你家的孩子挡在外头呀。」
  「你只要知会一声,我就会见你。」
  「可是那种程序很讨厌呢!因为你看啊,现在实验体还没解冻,也就不需要
避开含毒物质。程序如果失去必要性就没有执行的必要,硬要人家遵守不是很彆
扭吗?」
  「……我知道了,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佐莎妲得意地对拿她没辄的玛丽亚笑了笑,然后从白袍口袋中取出另一根紫
色的菸管,长度较原先的黑菸管短上一半,缀线、造型相去不远,看不出什么端
倪。可是当紫菸管上了花艺师的深色嘴唇,附近围成圆圈的母猫们都迫不及待地
凑过去,玛丽亚也被身后的蕾贝卡推往离佐莎妲不足一俄尺之处。
  只见佐莎妲用那根看起来没点着的菸管无声地吸了一口,接着却吐出如梦似
幻的桃紫色香雾。
  玛丽亚瞬间判断出那玩意来自何方。
  与她用来管理后宫众的无副作用促欲剂和抑欲剂同出一处──梦魇。
  代码产物。
  「放轻松享受呀,玛丽亚小姐。呼呼……」
  既然使用者是佐莎妲,母猫们的积极反应看来也没问题,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状态……思及至此,玛丽亚怀着些许不安闭上双眼、略微期待地吸入紫雾。
  ──高潮。
  毫无预兆地,深眠於身体表里的高潮记忆随着吸入的浓郁香气迅速复苏。
 玛丽亚日常维持的精神武装一向很能将环境诱惑阻隔在外、使她保持绝对的
  冷静及理性。然而突如其来的高潮反应却从内部瞬间打乱她的步调,把那精
心设计过的心思犹如拧抹布般一口气拧到底。甘甜的汁水透过乾瘪的理智一滴滴
落入心头,漾起愉悦的涟漪。
  身体宛若落下的丝绸酥软而又高雅地散落於地,以沉稳之姿陷於肌肤内的乳
头舒爽地向外伸展,柔软的阴蒂也在奔放快感中充血挺立。生理刺激结合完美充
盈感所建立的愉快循环使她甘於不顾一切地沉醉,直到──梦醒之时。
  「啊……」
  正如同忽然出现的快感,梦醒时分也是如此突然。
  玛丽亚急欲捉紧梦的残迹却又无能为力,最终怀着失落的心情睁开眼睛。一
度遍及全身的敏感与快乐不再,眼帘之内净是和自己历经美梦初醒的母猫们。
  众人目光迟滞一会儿,先后射向圆圈中央那已然叼回黑菸管的花艺师。
  「我还要、我还要!」
  「佐莎妲姊姊,再来一次!」
  「再吹一次嘛!一次就好!」
  玛丽亚怔怔地看着母猫们发情似地喵喵叫,脑袋花了预期外的时间在思考。
  刚才确实感受到了至上的愉悦,乳头勃起、阴蒂充血、阴户湿润等现象亦延
续至今。也就是说,高潮反应货真价实。
  得出结论的玛丽亚急忙到警卫室去调阅方才的监视器画面。她和母猫们一齐
陷入高潮的时间仅仅三十秒,大家都处於恍惚状态,时有呻吟,身体却是好端端
地维持吸入烟雾时的姿势,只有少数几个出现瘫软现象。
  不得了的东西。
  既然是已经实体化的代码,量产只是资源上的问题。於私就不必多说,於公
                ──
  「这玩意,效果最长可维持多久?」
  听到她在亲身体验后提出这则现实感十足的疑问,佐莎妲神情愉快地边逗弄
琥珀色毛发的母猫边答道:
  「每一单位浓度可维持二十八点九秒。确保浓度的状况下,最大记录三十小
时四分五十五秒,实验体因过度疲累导致昏厥而中断实验。生理机能受损程度参
阅稍后送上的报告,初步研判所有伤害都是来自於长时间性高潮引发的毛病,与
这东西暂无直接关联。换言之……」
  「……非常优秀的武器。」
  当晚玛丽亚主持完一级会议便直接抵达地下五层,两只母猫志愿参与的第二
次人体实验刚刚展开,佐莎妲四姊妹就向皇务院呈交该代码的量产报告书。至於
  几天后启动的生产线是位於叶卡捷琳堡抑或雷克斯的秘密工厂、配备的部队是俄
  罗斯正规军或者俄罗斯正教会,就不在她们的关心范围内。
  毫无疑问地,不管这项「武器」落入俗者手中会发生何事,她们都不在乎。
  但是要以此责备她们过度倾心研究而漠视伦理尚且言之过早。毕竟她们保留
未释出的代码产物要比公开的技术多上将近一倍,而这些东西……
  「这下你也是共犯啰。不管是对哪一任陛下,绝对要保密呀。」
  仅凭墙边的淡白光线步步深入黑暗的同时,引领玛丽亚踏入地下五层封闭区
域的佐莎妲故作神秘地说道:
  「千万别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呀。即使外头的关卡被破解,只要入侵者生物特
徵不符合你我,露米拉就会立即销毁里头锁着的玩具。为了确保标的物无法外流,
整个莫斯科会在未来两百年内彻底沉默。」
  「……核武?」
  「同概念产物呀。」
  相近的警戒程度不是没在叶卡捷琳堡接触过,但是能在搬运过程中神不知鬼
不觉地把诸多机密连同防禦设备暗渡陈仓,意味着此事是在克里姆林宫及皇务院
默许下进行的。虽然后宫众也带了些秘密进帝都,可没危险到一旦外泄就得玉石
俱焚的程度。
  约四十七俄尺的直线通道在越发加深的冷冽中迎来终点,玛丽亚本以为会碰
上结构複杂的机关门,意外地只是扇一转就开的普通门扉。想想既然在这之前已
经做过生物特徵扫描,这里的确没必要多设一道关卡。
  然而,感觉却很奇怪。
 好像细小食物碎块卡进牙缝深处那般──离开通道的刹那有一股整个人被蒙
  起来的感觉,这感觉在数秒后便因为习惯而消失。
  说不上来、但很熟悉的感觉短暂地困扰着玛丽亚,稍后就被佐莎妲的声音推
向脑后。
  「欢迎来到秘密的小房间……露米拉,打声招呼呀。」
  与方才那段通道同样黯淡的房间苏醒般亮起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室内的方形
结构。前方左右各有三具梁柱似的透明展示柱,其中一具内侧出现些许鏽蚀抑或
黴菌现象,一具注满了湛蓝色液体,余下四具皆以高台放置保存物。展示柱面朝
房间中央的方向皆设有平台,上头堆放着让人一点也不想翻阅的厚实书面文件。
  玛丽亚柳眉微皱地走向正中央,看着成堆文件打趣道:
  「这大概是这里头唯一跟不上时代的产物。」
  佐莎妲搔了搔有些乾黏的头发,踏着修长的褐腿来到左侧最外处的展示柱,
将玛丽亚的目光牵引到那儿的一枚深灰色盒子上。
  灰盒的长宽高都接近两吋,侧面上缘有着类似象形文字的浮雕,但制工粗糙,
看起来就像观光胜地的诈财物品。可是这东西──
  「电磁脉冲雷。」
  佐莎妲以指尖轻触玛丽亚白冷的手臂,放轻了声音说:
  「先天构造为单一雄性的目标,只要施加这种程度的压力,就会触发一次性
的电磁脉冲。生产条件一致、触发实验体个体误差值受限的状态下,作用半径仍
然从三俄尺到一五五七俄尺不等,暂且不知其范围依据。制程与材料极其简单,
最低条件就连家庭代工的等级也办得到。」
  「……独裁者与恐怖主义分子的最爱。这个东西是『外面』挖来的?」
  「嗯。推测应该是『警备员』所使用的定点防禦装置。」
  「针对性明显啊……」
  神情不知不觉中严肃起来的佐莎妲接着到邻近展示柱前,指着飘浮於液体中
的细小物体:
  「四级结构体『莎拉』。接触氧气就会自然生长,能与生物器官完美结合、
治癒受创部位,治癒完毕自然消失。只是,这东西对治癒阶段的判断失准,每次
都会额外长出多余的赘物。暂未知晓是否可以操控。」
  「『壁内组织』?」
  「根据陛下亲自做的报告,极其相似且不排除正是那玩意。」
  刺骨恶寒袭上玛丽亚背脊,深遂的冰冷感逐渐化开,同时升起一阵悖德的期
待心理。
  「一克拉钻石体『二六六零』,置於人体体温的环境才会启动,效果等同三
组快中子增殖反应炉。无法衔接标准规格的设备,理应还有其它袖珍版机组。二
十世纪的技术,风险一样高。」
  对於未知的学习欲、对於未知的不安、对於未知和人智之预测重叠的感动,
  甚至更进一步伴随感动衍生的新的欲望与担忧──她正面临一种危险却又可口的
  循环。
  「雪拉洁突触,理论上的万用生物接头。由於尺寸和成人掌心一样大而无法
用於已知生物。雪拉洁是发现关键代码的助手,典型印度美人呀。」
  可是一口气接收太多常识外的资讯,反倒心生不切实际的错觉。玛丽亚努力
不曝露出来,装作镇静听下去。
  「鏽蚀纹章,一旦氧化行为作用则进入活化状态,能够让周遭不管什么东西
都发生类鏽蚀反应。似乎是透过自体氧化时产生的黏性物质来『传染』,看似生
鏽的物质是一种没见过的细菌,该细菌若没碰触金属与生物则很快便会死亡。少
量细菌进入循环系统会使宿主在数分钟内出现多重器官衰竭,并且使其成为一个
大型培养皿。可以看做传染率与致死率极高的疫病。虽然只是好奇所做的尝试,
不过用上三氧化二铬或任何抗氧化作用都能有效阻隔类鏽蚀反应。」
  差太多了……叶卡捷琳堡和这个地方的等级,实在差太多了。
  「超载,两面刃药物,药效发挥时当身体机能超出正常范畴将会导致严重的
脑部受损,所谓的正常是连心跳和血压都得在药物判定的范围内;若身体机能维
持正常水平则呈现二至四种、范畴不明的额外能力。已知的额外能力包括精通语
言、思想同步、预知能力、窥伺记忆,可能同时出现四种精通语言,也可能同时
获得四种能力。值得一提的是,语言领域没有一项是人类理解的语言,且无法得
知该语言所使用的文字。」
  后宫众是有解析出危险程度相近的代码产物,但也只有一种,佔多数的仍是
些曝光也不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太大冲击的东西。若是比较解析成功的数量,她们
绝对胜过佐莎妲团队。然而高危险代码的数量却被狠狠抛在后头……这是单纯的
运气问题,还是有诀窍在?
  不,现在去想那些也没有用。
  事实摆在眼前,在解析代码的领域上,双方分别稳佔「量」与「质」的宝座。
但是对方团队了不起八、九十人,而她们后宫众人数足以编成两个旅团啊……
  「以上七种代码产物,我们认为有些并不适合这个世界,有些对人类则是言
之过早。部分项目会继续进行实验,大原则是绝对不得外泄……也就是只剩单纯
的学术研究用途呀。」
 「造价低廉但成果卓越的武器、有严重副作用的治癒能力、一旦完成则大幅
  提升核扩散及核事故风险的机组、未知生物的突触、现代黑死病、牺牲多数人来
  成就少数精英的筛选剂……「
  「哎呀,真不愧是后宫众首席,理解得很快呀!」
  「虽然有些效果难以置信,不过我已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只是你说七种
……还有一种是什么?」
  「你认为我们置身何方呀?」
  佐莎妲戏谑的笑意使得玛丽亚猛然一颤。
  模糊的预感和不大可能的猜测被眼前的天才结合并带往现实的瞬间,有如梦
魇代码在眼前化为实体的感动……以及更为强烈的不安。
  玛丽亚面色凝重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脸,疼痛感轻微地传开,但没有出现孩提
时代深信不疑的变化。
  「什么时候……?不,等等,这里的相对位置是……?」
  「这个嘛,问你身后那一位如何?」
  倏然转过身去,曾几何时凭空出现在身后的,是一名有着灰白色长发、比两
人略矮、身穿肩带式纯白朴素连身裙的熟龄女子。从那柔和的表情到裸肩透出的
温柔色泽,再到全身散发出来和房间相融合的一体感──玛丽亚的紧张感迅速攀
升至临界点。
  充满柔和与协调感的女子朝她扬起磁性的嗓音嫣然一笑。
  「欢迎回到母亲的体内,共犯小姐。我的名字是费奥多拉?蕾娜塔耶芙娜?
茨维塔耶娃,你可以叫我『金刚石』。」
              《第三章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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